喬綠聽見自己的額頭和地板碰撞發出咚咚的聲響,想起白天鎮上人的哭聲,喬綠不知道他們在哭什麼,但是他們一邊哭一邊說阿綠命苦,喬綠理解不了大人們的意思。
但是現在媽媽說:&ldo;以後你學會自己疼自己,你爸這輩子沒做什麼好事,死了活該,你要想活著你就不要學他&rdo;。
喬綠想了想媽媽這句話,怯怯的開口問:&ldo;那爸爸是去了天堂了嗎?&rdo;喬綠對於那個她應該稱為父親的人真的很陌生,只能靠著照片來看一下看爸爸的樣子,她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他了。
但是媽媽一個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臉上,&ldo;去什麼天堂,他那樣的人十八層地獄都不夠壓他的&rdo;,喬綠只覺得臉火辣辣的疼,耳朵也跟著嗡嗡起來,眼睛也似乎看不清東西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耳朵就可以聽清外面鄰居在說話,眼睛也能看到自己家門上貼著的白紙,只是臉上是腫了起來,媽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把堂屋和院門都一一上了鎖。
媽媽拎著行李在前面走著,喬綠背著自己的書包在後面跟著,她回頭看了看自己家的門,白紙糊不住嶄新的門畫,那門畫還是奶奶自己畫的呢,奶奶說那是門神神荼和鬱壘,喬綠也跟著畫了兩筆,只是這門畫還來不及凋殘,自己就看不到奶奶了。
她跟著媽媽坐上了北上的火車,火車慢悠悠的晃啊晃啊,一晃就晃到了她抱著阿熒了。
櫻花大片大片的掉落,那個小小的少年也一點點長大,阿熒說:&ldo;阿綠你都不來看我,你看著櫻花樹已經長老高了&rdo;,然後那小少年為她撿走了一片落在她肩膀上的櫻花瓣就轉身走了,任憑喬綠怎麼去抓都抓不到。
後來她看到有一個人從霧濛濛的湖面上踏風而來,那人青衫玉面,對她笑著,是阿卓,她喊了句阿卓,阿卓沒有聽到一般從她跟前走過去了。
不一會她看到陽光下媽媽正坐在院子裡織毛衣,花色清淡,像是一條小河,她走過去依偎在母親身邊,母親先是摸了摸她的頭叫了叫她的名字,轉而卻把鐵簽子插到了她的喉中,她便嗚嗚咽咽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有人在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低垂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她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奶奶給她剝糖吃,金絲猴、大白兔、大蝦酥,她抖著紅色的小靴子上的雪問什麼時候還去宋爺爺家,宋爺爺家有個小哥哥,眼珠大大的很好看,還給糖果吃,奶奶笑著數落她貪吃,可不要以後被人拿糖騙走了才好,所以那時候奶奶一直給她買糖吃,愛吃什麼樣的買什麼樣的,可不能讓自己的孫女為這一把糖跟人跑了。
奶奶似乎還是不放心,又讓她打包票說以後再不吃陌生人給的糖果,喬綠就跟著犟嘴:&ldo;那個小哥哥也不是陌生人,和奶奶認識呢&rdo;。
奶奶說:&ldo;別人的家小哥哥可以,那個小哥哥不可以,以後沒有搭界的地方,咱們不和他玩&rdo;。
喬綠固執的問:&ldo;那他說以後還給我糖果,我不要了嗎?&rdo;
奶奶摸著孫女的凍得通紅的臉擔憂的問:&ldo;還想吃什麼樣的糖果,奶奶都給你買過來,吃個夠&rdo;。
喬綠搖搖頭:&ldo;不吃了,奶奶省錢買鹽吧,糖果吃多了就壞牙齒&rdo;。
奶奶被自己孫女噎著了,攥著一把零錢就拍到小賣部了:&ldo;給我們把所有的糖果都來一袋,我孫女要把糖果都嘗嘗&rdo;,這樣以後誰都不能把我孫女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