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裡包含著太多意味。兩人的目光交接,然後錯落。
“你覺得我不近人情?”帶著輕微不屑的笑意,阿九折下一枝青竹,問。
“……你喜歡以你自己的方式來做事,其他人沒有置喙的餘地。”沉默許久,杜軒格淡淡的開口道,沒有絲毫的不滿和情緒,只是單純的就事論事。
“那麼你呢?你覺得我該怎麼做?”阿九一向銳利的眼睛微弱地瑟縮了一下,側過頭去。
杜軒格仔細思索片刻,“如果你對他還有一點點不捨,就給他個痛快吧。”他停下來,嘆了口氣:“別人是勸不了他的。醫者父母心,與其他這樣忍受無邊的痛苦,孤獨的了此一生,帶著無盡的……無盡的懊悔在床榻之上渡過下半生,不如在你手中結束,原本他心疾已深,餘下的命是你給的,自然該由你出手。他說……”
阿九輕輕嘆出一口長氣,拳頭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緩緩握緊,低聲問:“他說了什麼?”
“他問我,老天是否不公……”杜軒格露出回憶的神態:“他說,雖然有時老天會失聰,聽不到我們的祈求,可總有一天,它會康復……”
阿九驀然抬頭,有些失神般的自言自語,“會康復嗎?……”月光鍍上她的面龐,整個人像被暈染得隨時會消失般的透明。
杜軒格深深凝視著阿九的背影,輕輕搖頭,心底掠過一抹黯然,唉,真正那個生病的是你才對啊。
次日午後,秋風卷著冰涼的雨水陣陣嗚咽。
雨嘩嘩地下著,把寧靜的世界攪成了混沌一片。沉寂的環境中,水是唯一的音色。
阿九抱著雙臂獨自佇立在山頂的涼亭之中,向遠方的皇宮眺望,任憑雨水零星飛來,濺溼她的衣袖和額頭。雨似帷幕一般籠罩了整個都城,一片紅牆綠瓦的宮殿一如既往的肅穆、莊嚴。山頂的風穿過空寂的亭子,吹打在木柱上的雨滴噼啪作響,她感覺有絲絲的涼意浸透心魂,不經意的摩挲了一下雙臂,她本身體質偏寒,從不畏冷,第一次感覺到一種由內泛起的寒意,輕輕蹙眉,這個秋天也許真的比以往要冷吧。
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微微轉了轉有些僵硬的脖頸,轉身下山,她需要時間平靜自己已經煩亂的思緒,可就在她轉身的瞬間,阿九猛的一驚,停在那裡一動不動,原來,她感覺到的寒冷,並不是錯覺。
寒氣,一股寒氣從背脊處直衝後腦,就象全身赤裸的置身於冰窖中,冷的直透心底,她沒有發現那寒氣的來源,可卻明白的知道暗處那人已經在那裡很久了,正不知躲在哪裡注視著她,能在阿九眼皮底下這麼久,竟還沒能讓她發現,這讓她從心底湧起強烈的驚駭,這種感覺不亞於被三隻高精度狙擊步槍同時對準,一種從未有過的危險氣息蔓延在四周。
阿九沒有動,那一刻連呼吸似乎都停滯了下來,暗處的人也沒有動,兩個同樣的黑色身影就這樣隔著很遠的空間對峙著,一陣風吹過,絲絲細雨帶起淡淡的血腥氣。
極輕極輕的血腥氣飄過阿九鼻端,眼角微微一跳,幽深的瞳眸倏然緊縮,她已得知那危險氣息的來源,在阿九感覺危險的同時,那個在角落裡不動聲色注視著她的人也察覺出眼前的人同樣的危險,所以阿九沒動,他同樣也沒敢動,兩人都在等待,等待對方鬆懈的那一刻。
不知何時,雨漸漸小了下來,廣袤天幕下望不到頭的黑暗籠罩了大地,夾雜著空氣中潮溼水霧的冷風徐徐吹來,樹梢輕擺,而樹梢下的挺拔身影就象被石化一般,一動不動,彷彿再過千百年,任憑風吹雨打,她還是會保持同樣的姿勢。
那個遠處的身影在僵持了許久之後,再也承受不了這樣壓迫性的殺氣的同時,選擇率先離開,雙眼死死的定在一襲黑衣的阿九身上,腳下微微一動,悄然後退,對方同樣是驚世駭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