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為什麼麼?
為什麼待自己如同親生孫女般的老國公要隱瞞自己生父的姓名長達十餘年?
懷著複雜的心情,伊伊用木盤端著為梁丘公準備的酒菜,來到了東公府的書房。
“篤篤篤……”伊伊輕叩房門。
“是伊伊麼?——進來吧!”屋內,傳出來梁丘公爽朗的笑聲,儘管這個熟悉的聲音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逐漸變得蒼老,但語氣中所飽含的幾分親近,依舊是如同當年一般。讓伊伊倍感心暖。
“吱……”
輕輕推開書房的門,伊伊邁步走入書房,而這時,梁丘公正在書房內練字,瞧見伊伊端著酒菜走進來,梁丘公無奈地搖了搖頭。笑呵呵說道,“伊伊啊,老夫跟你說多少回了,這種事,叫府上的下人去做就好了……”
望著親和力不亞於親生祖父般的梁丘公,伊伊抿嘴微微一笑,輕聲說道,“老老爺說的哪裡話,能服侍您。是伊伊的福氣……”
“你這孩子……”梁丘公啞然地搖了搖頭,半開玩笑般說道,“你有這孝心,老夫很是欣慰,不過今非昔比啊,你如今可是那小子明媒正娶的夫人,哪能再跟以往一樣呢?——回頭那小子說不準要找老夫抱怨。”
想起自己的夫婿謝安,伊伊心中不由湧出幾分甜蜜。搖搖頭,甜甜說道。“老老爺說得哪裡話,如今伊伊雖已嫁為人婦,可在老老爺跟前,依然是當年懵懂的小女孩……”
望著眼前這位自己多年以來視為孫女般的女子說出這番話,梁丘公欣慰地點了點頭,半囑咐半懇求地說道。“要說這家裡以往最叫老夫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你與小舞了……小舞粗枝大葉,不及你心細,如今你二人一同嫁給了那小子……你年長小舞兩歲,是姐姐。日後你可要多幫幫小舞啊,長孫家的那個小丫頭,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老夫真怕有朝一日老夫不在了,小舞會吃那個丫頭的虧……”
伊伊聞言連忙說道,“老老爺的身子可是硬朗的很呢,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望著伊伊信誓旦旦的認真表情,梁丘公開懷大笑,伸手捋了捋鬍鬚,笑著說道,“好好好,就承你這丫頭吉言了……對了,如今依你的身份,莫要再稱呼老夫為'老老爺'了,傳出去叫人笑話……”
“這……”伊伊臉上露出幾分猶豫。
見此,梁丘公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孩子,太注重於身份的差別了,以往你那般叫也就罷了,如今,你可是刑部尚書的妻妾,再對老夫沿用舊日的稱呼,傳出去不利於你夫的名聲,知道麼?——跟小舞一樣,叫老夫'爺爺'吧!”
伊伊聞言臉上露出幾分遲疑與惶恐,猶豫了一番後,怯生生說道,“奴婢如何能那樣……不如,伊伊斗膽叫您'老太爺'?”
她,沿用了她的夫婿謝安對梁丘公的稱呼。
“你這孩子……罷了罷了!”梁丘公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倒也不再勉強,畢竟他也清楚,眼前這位從小被自己當做孫女般撫養長大的女子,本來就性子柔弱,加之長久以來生活階級觀念極其嚴謹的冀京,難免受到世俗的影響。
想到這裡,梁丘公也不再多勸,畢竟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也沒多大關係。
“讓老夫來瞅瞅……”放下手中的書筆,望向伊伊手中的木盤,梁丘公臉上露出幾許笑容,似感慨似嘆息般說道,“都是老夫愛吃的菜啊……還是伊伊上心,手兒也巧,小舞是燒不出這般美味的菜餚的……”
說著,他遺憾地嘆了口氣,對自己親生孫女從未給自己親手燒出一道可口的菜而感到遺憾,以梁丘公這等身份、這等歲數,他對俗世間的名利看地已經很淡了,畢竟那只是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要說還有什麼渴望,無非就是與老友聚聚,與親人聚聚,享受一下所謂的天倫之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