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樂趣,嚇小孩子。確實挺有趣的。
這不,在謝安看來,小丫頭那微微泛紅的眼眶,可遠要比處死處刑臺上那一干人犯更讓他有成就感,畢竟以謝安如今的身份,處死了似鄧宜、鄧元父子那些傢伙曾經陷害蘇家、甚至害他都險些冤死的兇手。心中痛快那固然不假,卻談不上有什麼成就感,儘管鄧家在廣陵勢力頗大,可在如今的謝安看在又算得上什麼?不過是捏死一隻蟲子罷了。
再者,四年前就該變成死人。只不過當時呂公疏忽了,沒料到竟然被那些傢伙鑽了空子,以絕對的權勢,處死了一幫本來就應該死去的人犯,能有什麼成就感?
時刻關注著處刑時辰的,正是新上任的縣丞李央,他幾乎是每隔一小會就看一眼旁邊的日晷。
待到午時三刻一到,他走到作為監斬官的廣陵知府張琦面前,抱拳低聲說道,“大人,時辰已到!”
張琦聞言渾身打了一個冷顫,不自覺地望了一眼謝安方向,待深深吸了口氣後,沉聲喝道,“準備行刑!”
李央點了點頭,回頭對處刑臺上一干儈子手喝道,“大人有令,時辰已至,斬人犯!”
頓時,周圍圍觀的百姓沸騰起來,爭先恐後般湧到隊伍前頭,生怕自己瞧不見那激動人心的時刻,畢竟此刻跪在處刑臺上的人犯,可不是什麼好人。
“果真要斬了?”茶樓掌櫃陶治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畢竟他以往做生意的時候也沒少被那些世家富豪傾軋。
“可不是麼……”張旺順口接了一句,繼而回頭罵道,“擠什麼擠?再擠我就到處刑臺了!”
圍觀的百姓固然是激動,然而在處刑臺上那一干人犯卻是更加激動,更準確地說,應該是無盡的恐懼。
眼瞅著那明晃晃的大刀已架在自己脖子上,前些日子還囂張跋扈的堂堂鄧家大少鄧元,此刻彷彿被抽去了骨頭般渾身癱軟,就連他的父親,方才還破口大罵張琦的鄧宜,此時眼中亦露出驚懼之色,一臉慘白,而其餘人犯,皆是如此。
一干劊子手準備就緒,不約而同地望向身為監斬官的張琦,而張琦,則用請示的目光望向了旁邊棚子下的謝安。
注意到了張琦請示的目光,謝安收起與小丫頭王馨玩鬧時的嬉笑神色,輕輕拉過她,低聲說道,“雖說處刑臺上那些人有不少是害死你爹的兇手,不過聽哥一句話,這種事你還是別看了……”
顯然小丫頭也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點了點頭,側坐身子,將頭埋在謝安胸口。
輕輕拍了拍懷中小丫頭的背,謝安轉頭望向張琦,懸起右手,比劃了一個下劈的動作。
得見謝安這位大人物的示意,張琦深深吸了口氣,右手顫抖著從桌上的竹筒中拿起一支籤令,望向處刑臺那些堪稱熟悉的人犯。
他很清楚,他是替謝安背了黑鍋,這一支籤令丟下去,他勢必會被那些處斬的人犯的家眷所深深嫉恨,包括他早前寵愛的、如今已休去的妻室鄧氏,保不定什麼時候,他便會因為今日之事遭到他們的瘋狂報復,但是張琦絲毫沒有辦法,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替那位大人殺掉這些人。那麼那位大人便會親自動手,連帶著他張琦一起處斬。
“斬!”無比艱難地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張琦心一橫,將手中的籤令丟擲在地。
眼瞅著籤令落到地上,處刑臺上幾十名儈子手齊刷刷舉起了手中的大刀,待幫忙的獄卒給那些人犯灌下幾口酒後。手中的大刀狠狠劈下。
一時間,數十顆人頭落地,刺眼的鮮血濺地滿臺都是,圍觀的百姓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呼聲,其中不乏有稱讚張琦大義滅親的。
反觀張琦,卻是癱坐在椅子上,後背早已被冷汗溼透,因為他知道,就差那麼一點。他或許也會是臺上那些無頭死屍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