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希望看到他,與他道別。
雖說以後不是不能再見面了──四海再大,江湖再廣,總會有相遇的一天。但,我需要這一次機會。
不親眼看到他成親,我不會死心的吧。
醉夜裡的笙簫長歌,山川星河。
與林軒鳳的歡愛就像春風軟絲,像是雲雀的羽,語鶯的舞。沒有頻繁的深入,妖豔的蠱惑,或是令人顫抖的撞擊。即便是流下的汗,也是日和風暖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足以讓我留戀一輩子。
無論是重蓮,還是我,如今似乎都過得很不錯。
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瑤雪池與他相遇時的情景。他站在月下時,他的神采和風韻,是真真正正的風華絕代呀。
轉眼間,七年過去。
七年就這麼糊糊塗塗地過去了。
就像做了一場瑰麗又令人痛心的夢,在夢中我彷彿擁有了整個世界。但睡著時什麼沒帶來,醒了,又什麼也沒帶走。
卻是時候道別了。
我跟隨天山的人半個月後動身前往濟南,並在一個月後到達平湖春園。平湖春園在東平湖旁,三面環山,風清雨潤,素有“小洞庭”之稱。
船兒隨著纖繩駛進東平湖,輕風吹皺了水面,白雲茫茫,連著岸邊的絕壁,刻下了歲月的痕跡。
岸邊的大片樓宇早被大紅緞子裹得紮實,在這種安靜的地方顯得格外打眼。
我下意識理了理自己的眼罩,這天戴這玩意還是挺熱的。
“娘,你怎麼不買個好看點的?這品藍戴著很像土匪啊。”
“我上次叫姑娘們給你做的你又不肯要。”
“誰要上面繡了水仙的?看上去好斷袖。”
“你本來就是斷袖。”
“就算是斷袖也要斷得有品啊。你回去給我多挑幾個龍紋的,把繡小雞的扔了。”
“那不是小雞,那是娘給你繡的名字。”
缺右眼在簾子後二二虎虎地喊道:
“就是啊,我覺得繡那隻小黃鳥得挺傳神的。”
我瞬間看到孃的額頭上爆出青筋。這大媽呀,年紀都?了,還是要穩重點好。
遠遠地,我看到江邊有一群小孩子在打鬧。其中有一個小小的身軀倒在孩子堆中,縮成一小團,被來回跑動的小朋友們踢了好幾次。
我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立刻從船頭跳起,在她們身邊落下,抱起奉紫。
奉紫睜著大大的眼睛看我,聽到周圍的小孩一陣大笑,甚至還有雪芝的。我抱緊奉紫,回頭道:
“雪芝,妹妹摔跤了你沒看到?”
雪芝揮舞著木劍,笑得特別猖獗:“你這臭瞎子,奉紫才不是我妹。你看她長得這麼苦命,哪裡像我兩個帥爹爹了?”
奉紫嘴巴一抖,眼淚飆出來:“二爹爹──”
然後她撲到我的懷裡,胸口一會就溼了。
我終於惱了:
“雪芝,你給我過來!”
雪芝目瞪口呆,半晌才慢慢走來:“凰……凰兒?你眼睛怎麼了?”
“你不要管我眼睛怎麼了,以後不要再欺負妹妹,知不知道?”
“不是我欺負她啊。人家真的這麼說,說她不是你女兒。”
“別聽人家瞎說,快給小紫道歉。”
雪芝沒有說話。
我回頭看她。她一臉凶煞地看著我。我正想再問什麼,她忽然道:
“你這麼久沒有回來,一回來就兇我!步阿姨對我們都比你對我們好!你有什麼資格吼我?你哪裡像我爹了?我爹才不會這樣對我!”
我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奉紫在我懷裡哭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