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間,他想起曾經來過的這家小食肆,以及那位手藝精湛的廚娘,故而專門來請人去府上,以示誠意。
不曾想,對方竟然已經離開了姜記食肆……
未等姜老頭回答,不遠處聽了一耳朵的朱氏,連連應聲:「哎呀,自是可以的!大人且安心,我們今日就去尋那廚娘,定把她找去您府上做宴席!」
朱氏諂媚笑道:「只是說動那廚娘也不容易,大人您看……」
她這麼一番快言快語應下此事,打了姜老頭個措手不及,想攔已是攔不住。
聞言,謝青章從懷中取出四兩銀子,擱在一旁的櫃面上:「勞煩店家,我明日再來。」
朱氏歡天喜地收了銀錢,恨不得拍著胸脯跟謝青章擔保,一定尋來孟桑。
對此,謝青章面上不喜不怒,掃過姜老頭緊皺的眉頭,淡道:「店家不必擔憂,倘若那廚娘不願,自也不會強人所難。」
說罷,他略一頷首,轉身出了姜記食肆,打馬往務本坊而去。
而姜記食肆內,姜老頭聽了謝青章的話,眉頭仍然不曾鬆開。
他望著喜不自禁的朱氏,呵斥道:「你糊塗!桑娘如今忙得不可開交,哪裡抽得出空去這位大人府上做宴席?」
一聽此言,朱氏嘴角一撇,當即哭訴道:「公爹,你也不能總因桑娘是孤女,就遷就著罷?外頭這位大人可是五品往上的高官,輕易不能得罪。」
「更何況人家言明,即便桑娘不願,也不會強人所難,可見不是那等欺壓百姓之流,想來是個好主顧。」
「兒媳是為了桑娘著想,」朱氏拿出帕子拭著眼角,「這位大人性子和善、出手大方,桑娘真能辦好這差事,不說銀錢了,指不定還能央著對方幫忙尋桑娘阿翁,豈非一舉兩得?」
姜老頭黑著臉,冷聲道:「六娘,莫要以為我不曉得,你不過是貪那四兩銀子罷了。這些高官言行不一,可不是什麼稀罕事。差事若當真沒辦好,或是出了什麼差錯,你讓桑娘一個孤女如何自保?」
頓時,朱氏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狸貓一般炸了毛,猛地抬頭。
朱氏顧不得頂撞姜老頭,冷笑道:「公爹,您可是從帳上拿了五兩銀子給桑娘。如今不過是想平帳,讓桑娘還回來一些罷了,有何不可?」
姜老頭怒極:「桑娘來了食肆兩月,每日幫扶店裡生意,又拿出粢飯糰的食方。工錢並上方子錢,難道這五兩銀子不該給嗎?」
「前幾日,我已當著你的面,將裝有所有姜家食方的箱子從後院地下挖出來,悉數給了素素。你如今也當曉得,這方子確實是桑孃的!姜家哪裡做得出來這些新菜式?」
朱氏分毫不讓:「即便如此,也不過一個飯糰方子罷了。而她一個無親無友的孤女,在咱們這兒吃住兩月,做些分內事不是應該的?」
她冷笑:「想抵五兩銀子?也成啊,您不是從她那兒學許多吃食,再拿個三四道出來,我便不再計較。立馬追出去,將四兩銀子還給方才那位大人。」
姜老頭毫不猶豫:「粢飯糰方子裡,包含了肉鬆、油條、酸豇豆的三種吃食做法。若非因著桑娘吃住在姜家,那五兩銀子都不夠!」
「其餘食方,我就是帶到棺材裡,也不會拿出來!」
朱氏不為所動,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值,兒媳覺得不值。既然您不願,那這四兩銀錢,兒媳就收下入公帳了。」
兩人爭論不出個結果,越吵越兇,朱氏又拿出「當年買食肆是她用嫁妝銀填補大半空缺」的事來說理。
最終姜老頭擰眉:「此事我去找桑娘。不過除了這四兩銀子,餘下酬勞皆歸桑娘。你不可再打她的主意,日後也不許再為難她!」
說完也不管朱氏怎麼想,姜老頭扭頭,怒氣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