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倖存者的目光落在那面破亂的旗幟之上,無聲地嘆了口氣,慘笑一聲,仰天流出了血淚。
兩千兄弟,就這麼慘死在那群蠻子的手裡,整整一個營,就剩下了自己一名雲麾校尉。
拄著長槍,他一步一挪地向山丘爬去,他要帶走那面軍旗.
禿鷲非常不滿意這個傢伙的選擇,居然又跟著自己來了,無奈地叫了一聲,再一次振翅而起,遠離了這塊地方.卻仍在空中盤旋不去,遠處的野狗滿意地吠了幾聲,居然有些像狼叫。
站在那死也不肯松下手中旗幟的戰士面前,他深深地鞠躬,無論什麼地方,勇敢而有信念的戰士都是受人尊敬的。
從旗杆上取下那面軍旗,看著旗幟一側,不由嘆了一口氣,他將那面滿是破洞的西邸先鋒軍旗整整齊齊的疊好,小心地揣在懷裡,再一次地環視了一遍宛如修羅地獄般的戰場,拄著長矛,一瘸一拐地向著遠方走去,長長的影子拖在身後,孤單而淒涼
一張被當作擔架的木板上鋪著厚厚的褥子,褥子上沾滿了斑斑血跡,一名雲麾校尉一臉慘白地閉著眼睛,他的上身精赤著,黝黑健壯的上身處處纏滿了布條,顯然傷口已做過很完美的處理,然而一路從前方戰場奔赴回西氐都護府,一路上的顛簸終令傷口又繃開了,鮮血灑滿了褥子。
端木寒鐵青著臉,身軀微微顫抖,卻一直緊緊抿著嘴,沉默不發一語。一雙平日裡看來溫儒和善的眼睛,此刻卻如一匹被激怒的狼一般,死死盯著他身上的累累傷口。
展開在他案上的先鋒營軍旗破破亂亂,比一塊抹布好不了多少,旗幟被撕裂成了幾片,幾片飄零的布條上被箭撕開的破洞宛如一隻只睜大的眼睛,讓他的眼睛一陣陣刺痛,彷彿看到在這面旗幟下,無數兒郎一個個地倒下,血與火的戰場浮現在他的眼前,讓這員久經陣仗的將軍不禁有些頭昏目眩。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語出如冰。
“我記得,先鋒營出去探聽訊息時帶了兩千多人吧?”
身邊的近衛渾身一顫,垂首道:“是,一行總共兩千三百二十人。”
“兩千多人遭到了數萬蠻子的埋伏,暗部難道是吃白飯的嗎?”
暗部大統領渾身一震,一個頭狠狠磕在地上。悲憤道:“大人明鑑!屬下無能,沒想到四極魔宗竟然暗中使用了蜃樓珠,製造幻境矇蔽了暗部的探子……”
“沙摩柯……很好很好……我還沒有去找你算賬,你居然敢如此猖狂!!真當我怕了你麼?!”
砰!
足足有三丈來長,五尺寬,一尺厚的精鐵大案,被端木寒一掌輕飄飄的拍下,上面出現了兩寸深,清晰的巴掌印。
印在精鐵大案上的巴掌印,痕跡宛然,顯現出了西邸總督,這位統領十數萬雄兵,讓蠻夷恨之入骨的主帥不可測的實力。
端木寒不能不怒,他用駱駝愁這種變異的毒草修成了一條萬里防線,倒是讓漠北荒原的騷擾遊騎對西氐都護府再也無法可想。而他時常派遣精銳遊騎偷襲金瀚王朝的各處草場,令得金瀚王朝統治者投鼠忌器不敢對西氐都護府發動全面進攻。
但是這個沙摩柯,居然敢如此的肆無忌憚!仗著有四極魔宗撐腰嗎?
端木寒嘴角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弧度,他多多少少猜出了對方的想法。
一切都因為他下達了徵兵令,給了那些流民、罪民的後裔那些遺棄之民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所以,西氐都護府附近幾個行省的遺棄之民都瘋狂了,他們紛紛趕赴西氐都護府,準備全族託庇在他的麾下。
如此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別人。
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些一無所用、悍不畏死卻又精悍善戰的遺棄之民加入了他的軍隊後,會給金瀚王朝的西陲造成多大的威脅。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