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看你下來不下來。”我就這樣有些傷感地抱住她唱,她鎖閉著雙眼睡在我的懷裡也不言語。到“吱呀”的時候,我就捏一下她的小鼻子,她立刻就打掉我的手。然後冒出一句,“你真壞。”我釋然了,我的姑娘用她對我的心意已原諒了我。還有這美妙的春宵的月夜,和那首在我的故鄉流傳很久的童謠。她已經忘了“蛇吃鼠”了麼?
幾日的時光,很快就會過去。玉紅這天早上就要到學校了,這天是正月十四。我也在這天忽然遠遠地看見田野上,那些柳綠了,絨絨的鵝黃的顏色潤澤了我的心。腳下的麥田也在返青。我沒有去送玉紅,因為是早上,又不在一個村莊裡,也因為她對我前日說過,她先去看看,會很快回來,回來和我過十五。我說,“好的。讓我為你折一枝柳吧。”她說,“將來你走,我一定也要為你折一枝柳。”我說,恩恩相報何時了?她便回眸對我粲然一笑。我覺得這不過是某些聰明姑娘的技巧。我說,“我會做柳哨,來了我給你做。”她就這樣走了。
但是正月十五她卻沒回來。我再次踏上炮聲和月光為我鋪設的道路去她家,看見玉雙兩口正與玉雙的父母在一起。我和他們聊了一會兒,便告辭出來。我感覺他們已不像從前那樣熱情了。他們才是不可分離的一家人。我為此有些傷感,我的明月竟也使我在回來的路上,為之感動。回想這些天的所作所為,我發現我其中有那麼多的荒唐。這可能源於我的詩人的氣質且做事任性所致。我同時發現,由於這些天鴆於所謂的愛情,我已經很少顧及我的蒼老的家園了。當然我的祖母和我的父親都不會怪我,而我殘喘中的祖父已無力怪我。眼看我也會離開裡,再次回到那個城市去工作和生活,去建立夢想和重新投入苦難。但我又必須回到那裡,這使我對銀川倍感苦澀。那裡曾是我童年的樂園,但我現在內心開始真實地畏懼它了。那座賀蘭山我已司空見慣。我就在這回來的路上,跑進田野裡,為我的玉紅折了一枝柳。我又用柳枝映襯一下圓圓的月亮,卻並沒有圖畫的感覺。我就這樣為這個十年後的正月十五倍感無聊。我要和我的家園、我的親人、我的臆想中的明月過節了。還有那二十年故土對我和我對故土互難割捨的情懷。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十三節
第十三節
我記得以前過正月十五,是村裡的年輕人三五聚群到某人的家裡,攤份子吃頓掛麵。那掛麵纖細如發如絲,不到十公分長,用手工製作,也算是我們這兒的特產。那時我年齡小,還算不到裡邊去。如今我和當年的他們一樣是個棒小夥,卻沒有他們來和我扎堆了。我的家鄉,無論從裡到外,從人情到世事,都起了明顯的變化。那份濃烈的鄉情已經淡薄了。就連今年我家的老客也來得很少,而在十年之前,我家的客人是最多的,有四五十家之多。其實我早已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做飯,我並不嫌麻煩。今年讓我的內心對此倍感失落。我的陳舊的家園因此也更顯寥落。寥落的還有滿天的星,它們因這輪傲人的明月而稀疏了。晚上我的池塘又挺出那支荷箭,但我的手掌上再沒有任何女性的感覺。窗外如晝的月光侵進窗欞,我再也想象不出,有關那白狐或紅狐的事物能夠出現。鼠聲也讓我不覺心生厭煩。我是不是該提前離別我的家園?
玉紅是兩天後回來的,回來就從家中跑過來看我。我正在把窗外的一堆煤面兒打成蜂窩煤。那簡易的打煤器又為我找回了一些關於舊時生活的聯想,我也正想往更深更廣的記憶中沉淫進去,就見我的玉紅在身後閃現了。中午的陽光下,她改換的紅色的衣衫為她平添了許多豔麗。她還為我帶來了一份禮物,在盒子裡,但我並不欣賞那中學生的矯情的東西。我對我身邊的姑娘也沒有性意,我的性意萎縮了。我的婚姻也將不確定地推遲了。我的一切幻想和天真的計劃都成了泡影。但是我已把玉紅看成了我的妻子。現在我即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