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很對!
張香華:(望著丈夫笑)有一天,他要是和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出點什麼花樣的時候,他的理由並不是我的太太不瞭解我,而是我的太太太瞭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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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邊漫談(9)
(張香華、聶華苓又大笑。柏楊微笑抽菸)
問:你承不承認呀?衣洞!承不承認?香華真是瞭解你!
柏楊:她對小說的欣賞水準不夠。
(張香華、聶華苓笑得更厲害了。聶華苓笑出了眼淚。張香華笑得一頭烏黑的頭髮甩來甩去。陽臺上的風鈴也“笑”起來了)
問:(終於停住笑聲)香華是詩人,感性很強的人,為什麼對小說的欣賞水準不夠?
(柏楊不語,笑笑,抽菸)
問:香華,你覺得他的小說是不是有點像歐·亨利的小說?情節重於人物的刻畫……
張香華:對,我認為這樣……
柏楊:我還重視親情……
張香華:他的感情之濃啊!譬如,他對孩子的心,在他作品裡也有很大的分量。疼孩子的心,跟現實生活的困難結合在一起……
問:只是疼孩子的心嗎?是他對“人”的愛心……
張香華:對,對。孩子也是他愛的物件。對社會來說,就變成控訴了。對貧窮人的愛,變成憐憫;對知識分子的愛,就變成一種無奈——你讀了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嘛!你除了堅守那些死的信仰,你對人、對己,都不能發揮出一點點光和熱。結果,你自己整個萎縮,整個消滅。有什麼意義呢?他就感覺痛惜,感覺到一種無奈。還有,他對愛情的觀念,我覺得是蠻不健康的……
問:怎麼不健康?
張香華:他的小說,常常是,因為貧窮,就把愛情破壞了——這也是他的一個很強烈的主題。因為貧窮、災難,結果愛情就毀了。我覺得他有一種幻滅感,我自己倒是喜歡他寫的一對夫妻,很窮,太太生孩子失血,丈夫到處借錢,怎麼樣也借不到,最後太太死了。丈夫正在路上,狂風暴雨,被雷打死了。家裡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等待父母回來。最後的結筆是:他們的靈魂,在閃電雷擊的那一刻,會不會在天上相遇?我覺得這是他所有愛情幻滅小說裡面,寫愛情最悲慘,但也是正面肯定的。
問:你覺得他幻滅嗎?我覺得他幻滅不了的。
張香華:在現實人生裡不是;在小說裡,他對愛情是幻滅的……
問:那是因為他的小說是五十年代寫的;那個時期他也許是對愛情幻滅的。我覺得他現在不是那種心情了。對不對?
張香華:(偏著頭沉吟)現在呀……
問:我覺得他的愛心非常重。他吃過很多苦。這一點,他和安格爾有些像。安格爾小時候也吃過很多苦,他家裡窮得不用上稅。他所愛的人:妻子、女兒、孫子……他有各種不同的愛法,但是他對物質的反應特別快。譬如,你看見什麼東西說好,他立刻反應:去買,去買!我買給你!
張香華:非常像!非常像!
問:剛才那條好看的披肩,你喜歡,他就說,你去買!毫不猶豫。這是他愛心的一種反應。
張香華:對,對!那年我到歐洲旅行。他還不能出國,留在臺灣。我在義大利好想他,打電話回家。你猜他第一句話說什麼?
(聶華苓搖頭笑笑)
張香華:“你要錢嗎?”(半嗔半笑)氣死我了!好像打電話給他,就是為了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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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邊漫談(10)
柏楊:我對她講:不要捨不得錢,愛買什麼,就買什麼……
張香華:(笑指丈夫)他沒有其他的話,就是錢!我們在新加坡,有人問他:“婚姻最重要的先決條件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