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樟清說的這句話出自辛棄疾的詞,下面一句是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詞句裡面的意思黯然**,惆悵難遏,馮喆站在她的身後,看著風將裘樟清的髮際吹拂的左搖右擺,心說這個時候她才展露出一個不到三十歲女性的心懷,畢竟還是會對落選耿耿於懷。
落選了,誰一時半會都不會釋懷。
“我家的那位一直希望我和他一起到mei國去,可是我不想。”
“我就想在梅山做出一點事情,可是,理想總是很豐滿,現實卻總是很骨感。”
裘樟清說著,無聲的笑了笑:“你呢?我覺得你很隱忍,也很——善於藏匿自己。你能說說自己嗎?”
一陣風呼地一下吹過來,馮喆和裘樟清都沒有躲避,裘樟清紅色的圍巾擺動著打在馮喆的身上,又緩緩的飄落下去,眼前似乎有雪花逸散的模樣。
“我的生父母一共有六個孩子,我是老六,我老家那裡很貧困,我家境困難,他們可能覺得養活不大我,將最小的我送養給了別人。”
“我的養父母覺得自己不會生育,就把我當親生的孩子,剛開始的時候對我很好,可是後來情況改變,我養母懷孕了,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於是我就有些多餘。”
“養父母想將我送回到生父母那裡,可是生父母說我已經跟他們沒關係了,送出去的,怎麼能再要回來呢?”
裘樟清聽了,側著臉看著馮喆,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是馮喆很平靜。
“我是被送出去的,這邊多餘,在那邊也多餘,兩家都不想要我,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屬於哪裡,我沒有歸屬感。”
“我只有拼命的學習,因為好好學習,就能到很遠的地方上學去,可以遠離很多事情。”
“我老家那個地方窮困與否和生幾個孩子根本沒任何關係,沒有勞動力,就種不成地。不種地,怎麼有糧食?沒糧食,吃什麼?計劃生育是國策,國策針對的是大方向的規劃,在某些小地方,也不是全適合。”
“只是。被送人的那個,是我。”
裘樟清試圖從馮喆的臉上看出點埋怨,但是她失望了。
“後來,我養父母的女兒被人販子拐走了,在尋找她的過程中,他們也出了車禍。”
“我將養父母的房子租了出去,這租金就是我上學的學費,不過,養父母的兄弟們現在還在和我爭那房子的所有權。”
“我大學四年沒回家。因為覺得無家可歸。”
“與別人相比,我只有大學,沒有青春,能畢業,已經很好。”
“我養父母有一個遠房親戚在省城有一幢樓房,我在大學那陣子,給她代收取租客的租金,每月她給我一點生活費。我也一邊做點事,打零工。”
“然後的事情。你知道了,考到了咱們市裡,結果又被分流,到了半間房。”
馮喆說完,看著裘樟清,好一會才說:“心要是平靜。在哪裡,都可以安家。”
裘樟清很想說那你心裡平靜嗎?可是沒問出來。
“你去常憶苦那裡,怎麼樣?”
去常憶苦那裡?去省報集團?
這恐怕才是裘樟清今晚想要給自己說的話。是啊,裘樟清落選,她不會在梅山停留了。自己的處境將會很尷尬,所以她就要給自己做一個安排,要是去省裡,在常憶苦的手下做事,未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可是馮喆拒絕了:“謝謝你,我就在梅山吧……如果可能,我還是去基層,畢竟高處不勝寒。”
高處不勝寒?
裘樟清覺得馮喆有些一語雙關,可是自己一直在“高處”,才不接地氣,很多事情想當然的去做了,卻沒有達到目的,還搞的這樣狼狽。
現在明白了,基層畢竟和上面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