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合適的人選,將一切的過錯推到內務府的頭上,掌管內務府的可是太子的親信,太子又是皇后的親生兒子,今天這場戲在皇帝看來,彷彿多了另外一層意思。極有可能是太子故意陷害張德妃,並且派人送錯了鳳簪,隨後皇后再借題發揮,將這件事情怪罪到張德妃的頭上……
李未央嘆了一口氣,可惜,看來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皇后的面色一變,隨即冷下神情,可是她很快也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暴怒下去,否則會給皇帝一種誤導——她咬牙切齒一番,最終壓下心頭的憤恨,換上一副平靜的面孔,竟然親自走上前去,扶起張德妃:“今日是我太過武斷,竟然誤會妹妹了。”
她口中這樣說,眼睛裡的溫和卻全都不見了,只餘下刺骨寒冷的嫌惡,張德妃只能當做沒有看見,微微欠身,語氣恭和而安穩,低頭道:“臣妾先有不察之罪,請娘娘恕罪。”
皇后笑道:“好了好了,不過是一場誤會,趕緊起來吧。”說著,又命人將賢妃攙扶了起來,將她們的手拉到一起,面上很是愧疚道:“我身子不好,脾氣也暴躁,請兩位妹妹多多海涵了。”
兩位妃子少不得一番告罪,皇帝的目光在三人的面上逡巡了一圈,最後語氣平和地對拓跋玉道:“快起來吧。”
拓跋玉這才站了起來,他的膝蓋已經跪地僵硬了,而這個時候,他才察覺到李未央正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兩人的視線對上,李未央的那雙眼睛如古井深水,看著清透烏黑,卻有讓人渾身一凜的寒意。拓跋玉低下頭,不想看到對方置身事外的清冷表情。
他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一切。
皇帝親自送皇后回宮,張德妃和賢妃受了很大驚嚇,被自己的宮女攙扶著回去,德妃走過李未央身邊的時候,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說不出的複雜,說是恨意卻帶著三分驚懼,說是恐懼卻又有兩分憎惡,李未央低頭行禮,“恭送娘娘,”笑容清冷而奪目。
德妃渾身都發軟,只能依靠在宮女身上才能勉強站穩,再也不說什麼,快步地離去了,這件事情以後,德妃被驚得大病一場,足足臥床三個月才勉強爬起來,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時,拓跋真冷冷一笑,追隨武賢妃而去,再不看李未央一眼。拓跋玉卻停下了腳步,對著九公主道:“九妹,你先回去吧,我送縣主出宮。”
他的語氣,異常的平靜,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一般,可是九公主卻察覺到了一種隱隱欲來的不安。她睜大眼睛看了李未央一眼,只見到她嘴角蘊著一抹冷冽的笑意,眼中寒涼如冰淵,心中頓時一涼,卻不敢多說什麼,低頭走開了,還頻頻回頭張望。
拓跋玉表現得很平常,說出的話卻如晴天霹靂:“今天的事情,又是你做的?”
李未央望著外頭燦爛的陽光映照在一朵牡丹花上,神色漠然地笑道:“沒錯。”
拓跋玉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他動了動嘴唇,彷彿要說什麼,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面色平靜,淡淡含笑間,便是清明天際新月,可是她雖然在笑,眼底卻是極為冷漠,說不出的蕭索。
他一貫倨傲的心,莫名地就顫了顫,生了一股相憐之意。
“對不起。”他誠懇地道,“我知道,一定是母妃對你做了什麼,你才會予以反擊。”
李未央笑了笑,道:“多謝七殿下為我著想。”
看她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拓跋玉只覺得啞然。他說過,不會再讓德妃傷害未央,可偏偏他的母妃口中答應了,背過身去還是我行我素,拓跋玉很清楚,自己越是喜歡李未央,母妃就越覺得他們不匹配,就像她曾經說過的,做帝王者,當無情,母妃這樣針對未央,不過是怕她成為他的軟肋罷了,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看重未央。他輕輕閉了閉眼,道:“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