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好似這才注意到了進來的白玉安,將手上的書隨手放在膝蓋上,就瞧向跪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身上已被淋濕,一身白衣下擺不成樣子,泥土落在上面,瞧著可憐。
又那本束得端方的髮絲,此刻也三三兩兩的垂下,落在那頰邊猶不自知,單薄肩膀早就垮了,微微弓著身,像是被雨水打彎了腰的瓊枝。
沈珏又往白玉安臉上看去,雖是低著頭看不甚明瞭,但那潮濕的臉頰,顫巍巍的睫毛,秀氣挺翹的鼻樑,以及那依舊明艷的紅痣,是瞧的清楚的。
即便人衣裳都濕了,亂糟糟端方的儀態不再,風雅依舊在的,僅僅憑著那一張臉,及那雅緻的動作,白玉安無論怎樣落魄,瞧起來都賞心悅目。
甚至於這般的白玉安更叫沈珏舒心。
能叫白玉安這般低三下四,倒是不容易。
沈珏的手指點在扶手上,一雙冷薄眼看向白玉安,聲音冷淡:「白大人是怎麼進來的?」
白玉安一愣,沒想沈珏第一句話開口,便是問這個。
手指緊了緊,她才道:「從沈首輔的後院進來的。」
沈珏便冷哼一聲諷刺:「我當白大人多清高,不也是這般宵小之輩?」
沈珏這明擺著是公報私仇。
白玉安垂頭低聲道:「沈首輔不願見下官,下官無奈之舉,沈首輔恕罪。」
沈珏瞧著白玉安,這會兒倒是恭敬了。
他又淡淡挑眉:「白大人這會兒闖進我這裡來,是要做什麼?」
白玉安便又躬身了一些:「下官來請沈首輔恕罪。」
沈珏冷笑:「白大人這是請的什麼罪?」
白玉安便道:「沈首輔不願見下官,定然是下官得罪了沈首輔,今日下官過來請罪。」
沈珏冷哼,這白玉安這時倒打起馬虎來了。
她害怕得罪了他?
真算起來,早得罪了個乾淨。
他冷冷道:「抬起頭來。」
白玉安一頓,隨即抬頭看向沈珏。
兩人目光對上,沈珏從白玉安的眼裡看到了惶惶,白玉安只從沈珏眼裡看到了深不可測。
沈珏瞧著白玉安,目光冷清:「白大人既然來請罪,本官倒是好奇,白大人想怎樣請罪?」
白玉安看沈珏這態度不明的模樣,心裡也有些不確定沈珏到底知不知道。
她怔怔道:「沈首輔想要下官怎樣請罪?」
沈珏便冷笑:「看來白大人還是不誠心,既不誠心,又何必來我這一趟?」
白玉安臉色白了白,看向沈珏:「下官今日來自然是誠心。」
「下官今日過來,便是將性命奉上來的,只求沈首輔能饒過家裡人。」
說著白玉安彎腰在地上一叩:「下官自知犯了重罪,任憑處置,只是家裡人無辜,求沈首輔能網開一面。」
那背脊壓的很低,叩跪在地上,求人也是這般端正。
明明她能知道還有另一種方法的。
她就是不願。
也是。
白玉安即便如此也不願親近他,心裡也沒有過別的心思。
倒是白玉安的脾性。
白玉安身下的地毯早已經被打濕,落下了深色的痕跡,沈珏淡淡瞧著地上的白玉安半晌。
看著她潔白光滑的後頸,看著那略顯風流的腰際,那束在腰上的白色腰帶,那落在地毯上的雙魚玉扣,那垂下來的順滑柔軟的長髮。
此刻在沈珏的眼裡,早已是別樣風景。
懶懶的換了個姿勢,沈珏淡淡道:「白大人不若先抬起頭來說話?」
白玉安怔怔,還是聽話的又抬了頭。
她對上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