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坊街的熱鬧並沒有因相府的一點插曲而改變,女孩髮絲微亂,裸露在外的面板上沾了些許塵埃,然而一襲紅裙似火,依舊乾乾淨淨,她此刻手捧著點心,將最後一角糕點塞入口中,拍了拍手掌,顯得心滿意足。
“夠了?”
“嗯,回去吧。”
常禁在桌案上留下幾枚靈幣,提著一串油紙包同少女一起突兀而自然地消失在店家內,直到片刻後店小二經過此處,才驀然想起他們家的店鋪還有這麼一張桌案,這裡剛來過兩位食客。
“你既然不吃,為什麼要買?”油紙包裡傳來燒雞的香味,常禁抽了抽鼻子,問道。
紅燭走在前方沒有回頭,理所當然道:“已過午時,小賊肯定還餓著肚子等我們回去吧。”
“也是。”常禁笑眯眯地應了一聲,不過無論何時他都是這副笑容滿面的模樣,反叫人捉摸不透。
紅燭收回餘光,站定在了相府門前,大門未關緊,一推就開,油紙包裡佳餚的香味遠遠傳開,可空空蕩蕩的府邸內一片寂靜。
……
煉古街上近一半的陣法已解,因此有近半條街可以暢通無阻,林嵐漫步在無人的街巷裡,半扇木門欲墜不墜地掛在門框上,一眼就能看到裡頭落滿了灰的桌椅,破敗的布招還在微風中飛揚,分明連上方的字跡都難以分辨,這裡的枯朽與外面的繁華形成鮮明而強烈的對比,就像一片墓地,埋葬著歲月。
這條街沒有紅坊街那麼長,似乎怎麼也走不到盡頭,林嵐很快看到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衣衫襤褸,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距離他不過一丈之遙,瘦小的妖獸被困在方寸之間哀嚎,聽它氣息奄奄的聲音,也不知道被困了多久,也不知道這個邋遢的老人就這麼認真而冷酷地看了多久。
耐心地等待了炷香時間,老人終於起了身,伸出瘦如枯枝的手扼住妖獸的脖子拎了出來,同時丟下一些莫名的材料,以某種規律落在那方困陣之上,眨眼間,困陣的光亮消散,再無其他動靜,老人至此才輕輕鬆了口氣,拎著生無可戀的妖獸,轉身看向了林嵐。
老人蓬頭垢面,髒兮兮的臉上甚至讓人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樣,唯有一雙眼眸炯炯,盯著林嵐時專注認真,就像研究陣法。
“聽說只剩下兩個月,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那為何還要繼續呢?”林嵐問道。
“聽說凡人的一生不過百年,那他們為何還要吃飯呢?”老人聲音沙啞,緩慢地說完一句話,輕輕喘了兩口氣,轉過身繼續盯著看似空無一物的陣法,隨後視線落在了身邊的妖獸上,那小妖獸分明耗盡了力氣,可這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向後方挪了挪。
林嵐被老人的話語堵得啞口無言,不過錯過這次機會就只有等兩個月後重頭再來,他還不想在襄城耗費這麼多的時間,難得直到此時也還有陣師在此,雖然謹慎得過份。
“不怕不怕。”老人順著妖獸細軟的皮毛,然而小妖獸在他乾枯的手掌下抖成了篩子,恐怕再丟進陣法也只敢窩在一處,就像方才那樣,讓他沒法看出點什麼名頭來。老人長嘆一聲,忽然問林嵐道,“想學陣法嗎?”
慘白的笑面下傳來少年意味不明的一道輕嗤,“旁門左道。”
“可是不巧,沿路上被我佈下了一些陣法,那你想離開嗎?”老人依舊給小妖獸順著毛,頭也不回地問道,“老朽行將木就,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不過殺了我也沒用,陣法是陣法,老朽是老朽,此地,可進,不可出!”
林嵐蹙了下眉頭,沒看出周圍有什麼異常,不知老人是不是在乍他,於是嘗試後退了一步,一瞬間,手背上傳來一陣刺痛,他抬起手來,那道傷口平滑,仿若刀劍所傷。
“否則你當,這個小傢伙為什麼不逃跑,它跑起來憑老朽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