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事業有成就的大學教授,怎麼會看中你這個黃毛丫頭呢?」
我的眼淚淌了下來。
「你還年輕,將來難保找不到像莊先生這樣的人才,我知道你對男人的欣賞力這麼高,我也很高興,至少你不會跟不三不四的小阿飛來往。」
我看看窗外。
「他的未婚妻是著名的女畫家!」母親也沉默了。
她真是個好母親,一點也沒怪我幼稚,反而溫言安慰我,我夫復何求?
我握住了母親的手。
「成長永遠是最痛苦的,」母親說:「女兒,你要努力啊。」
「是,媽媽。」
「不要令媽媽失望。」
「是,媽媽。」
不久他們就結婚了。
他們親自送了糕餅過來!母親大方的與他們應答。
我在屏風後偷偷地看著地,眼淚往心裡流。
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比他更動人的男人了,那麼瀟酒,那麼有才學,那麼漂亮,微微有點孤傲,舉止斯文大方。
我永永遠遠不會碰到那麼有條件的男人了。
我竟晚出生了十年,遇見他也等於白遇。
母親叫我出去,「小君,小君。」
但是我躲在屏風後動也不動。
他們終於告辭了。
我抹乾眼淚,母親也沒有追究,她真是個好母親。
我沒精打采地出門閒逛,家附近永遠是靜寂的散步好環境,不少情侶每個黃昏都在這裡出沒。
夏天時,兩旁的影樹會開滿紅艷艷的花,我抬起頭,現在是冬天,碎碎的黃葉落了一地。
那輛紅色的跑車已經開走,聽說他們搬到石澳去住。
我坐在街沿,用手捧看頭,心中一片迷茫,毫無歸屬。他也知道我眷戀他的事吧,否則怎麼送餅來呢?我不怕他笑我,相信他那樣的人,也不會取笑一個小女孩,可是我的心……
他那雙濃眉,他那對明亮堅定的眼睛……
我傻傻的坐著。
忽然有一輛跑車自小路呼嘯而至,把我嚇了一跳,它就停在我面前。
它是鵝黃色的,流線型,最新的欺式。
車門開啟,一個年輕男孩子探頭出來,問我:「小姐,我找落陽道三號,迷了路,可否指點我一下?」
「就在下面一條街。」我說。
「啊。」他溫和地笑,「謝謝。」雪白的牙齒。「那是我舅舅的家,他們新搬來。」
「啊。」我應他。
「你也住這裡附近嗎?」他問。
「是,前面一號。」
他點點頭,再看我一眼,把車開走了。
我回家去。
母親正在插花。
她微笑,喃喃說:「紅色的跑車去了!有黃色的跑車來。」
我轉頭說:「媽!」卻忍不住露出笑意。我心卻爾斯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在忙,於是說:「我現在沒空,你隔一會兒再打來。」
莉莉伏在我桌前,「你對男人總是這麼不客氣。」
我笑笑。
倒也不是。
我對有些男人是很客氣的,因為好的男人不多,所以態度才轉變──劣男人是劣馬,保持距離的好。
十一點半卻爾斯打電話來,我對他說:「我要到九龍辦事,今天的午餐取銷。」掛了電話。
莉莉問:「那個是誰?」
「誰是誰?」
「比卻爾斯更好的人。」莉莉說:「所以你推掉卻爾斯。」
「全世界的人都比卻爾斯好。」我說。
「你為什麼不喜歡他?」莉莉問:「他長得高高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