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捨,卻始終無法接近。
追了一陣,一個老人突然停住。
她大喜,一把拽住爺爺衣服,放聲大哭,哭了兩聲,抬頭一看,迷濛中,只見拽住之人錦衣紫袍,面色冷峻,不是凌王凌盛華是誰?
她的嘴唇,開始顫抖,彷佛最深的恐懼,從深心處一點一點的泛起,所有沸騰的熱血都冷了下來,直寒到心底。
一剎那,那是多長的時間?
咫尺的距離,會不會就是天涯?
生死的邊緣,你會想起什麼?
是多年前那一場痛徹心扉的背叛?還是落下無盡深淵的身影?
恍惚間回到從前,爺爺奶奶逐漸蒼老的容顏……
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生,過得真是疲倦啊!
一聲驚雷,響徹天際,天空黑雲如山,排空而來,如發怒的大海,洶湧澎湃。又彷彿是猙獰的兇手,在這世間猖狂地獰笑,咆哮的聲音,震懾著世間萬物。
轉眼之間,黑暗中不知從哪射來密密麻麻的鋼箭,一個女孩深深地沉入河底,那刺蝟一般的身體……白骨,鮮血,厲嘯,血腥!
無盡的鮮血屍骨如夢魘一般襲來,纏繞著她,刺激著她。
她想要擺脫,可是始終無法,心中的憤怒一下子燃燒了起來。如同一場熊熊燃起的烈火,將整個人炙烤得理智全無。
那樣的一種憤怒,自心底肆無忌憚地滿溢,浸入喉頭,浸入眼中,一點一點浸入腦中,無法驅除。
從剛才一直忍耐的暴戾終於再也壓制不住,她仰天長嘯,雙目赤紅,顫抖的雙手慢慢用勁握緊,彷彿再也忍耐不住全身那因血腥而沸騰的血液!
漸漸地,她看到自己一身血汙,像從死地歸來的修羅,面目猙獰地站在屍山血海之中,內心深處卻翻湧著說不盡的狂熱殺意。
彷佛眼前紅色的鮮血就像甘美的泉水,吸引著她,引誘著她,讓她忍不住想要透過殺戮來獲得這一切。
那一雙青亮的,泛著血色的,充滿暴戾殺戮的眼神!
那深心處嗜血的慾望,讓她想要吞噬一切,想毀滅世界!
沉睡千年的那一絲戾氣,竟是毀滅與埋葬!
可是遙遠的時光裡,突然有一個女孩立在箭雨中,立在黑暗中,低聲言語,對著她,又彷彿是對著自己的深心,輕輕地,輕輕地:“阿宸,你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 那聲音,迴盪在空蕩蕩的黑夜中,分外淒涼。
她突然呆了,整個人呆住了,像是從夢中驚醒,體內的戾氣如潮水般退去,可是,可是,她竟感覺到撕裂一般的疼痛,有種想要痛哭的感覺!
黑暗如女孩的溫柔細語,輕輕擁抱著她的身體,在她耳邊低語:“阿宸,你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
這神秘而悠遠的聲音,像是靈山仙境裡的神秘梵唱,又像是九幽孤魂的輕聲呼喚,一遍又一遍,又彷彿只是重複著,當年最簡單的話語。
過往歲月,慢慢浮現。
是什麼在心中悄悄嘶吼?是什麼在胸膛衝動呼喊?
她不能、不能、不能……
深深長夜,冷冷黑暗,遙遠天際之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彷彿垂死的野獸對天長嚎,滿是絕望的痛楚。
然後,像是某個重要的東西,一時沒有抓住,突然碎裂了……
夜風吹來,彷彿有淡淡熟悉的味道。
她閉上眼睛,深深呼吸。
往事,一點一滴,都似刻在了心頭,再也抹不去了。
回憶的深處,似乎有什麼,悄悄甦醒了……
她閉著眼睛,努力的想著,想著……
一層淡淡的金光,若隱若現地從她身體裡散發出來。映著那淡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