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彈,幾點雨水落在梁山伯的後腦勺上。
做妥,碗千歲雙手合十,壞笑:“善哉善哉,明兒若是誰尿褲子,可千萬別號啕大哭喲!”
天明,祝英臺在一身的舒適裡醒來,碗千歲的藥真有神效,傷口竟一夜痊癒,眨眼惺忪的她坐起來,見洞外仍有飛雨,而梁山伯站在洞口,渾身溼透,對碗千歲怒目而視。
“嘻嘻,好主意,把全身都弄溼大家就看不出你尿褲子了。”碗千歲拍手大笑,“怎樣啊,夢裡上茅廁的感覺很逼真吧?”
梁山伯見祝英臺已醒,吸了口氣,壓下怒氣,不再理會碗千歲,上前對她道:“雨小了不少,我們下山。”
“哦。”祝英臺趕緊爬起來。
碗千歲滅掉篝火裡最後一點火星,扛著三叉戟,笑嘻嘻地跟在他們背後,一行三人,快步朝山下而去。
4
祝家的賬房內,祝夫人纖秀的指甲熟練地撥著算盤。
一個僕從拘謹地站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說:“回夫人,確實沒有阿福的訊息。”
“多派些人手去霧隱縣找找,他老家在那裡。還有,多花些銀兩,找個有經驗的當地人,去霧隱絕壁看看。”她頭也不抬地說。
“是!”僕從領命退下。
不多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乳孃託著一杯參茶走進來。
見狀,她起身迎上來,嗔怪道:“這些事讓丫環做,你是何苦。”
“你總是如此辛勞,我到底是心疼的。”乳孃放下茶,“趁熱喝。”
“好。”她揭開杯蓋,啜了一口。
“小姐啊,放一放吧。”乳孃看她的眼神,一如從前,永遠像母親看心愛的孩子。
“無妨,我能行。”她笑笑,環顧四周,“老爺如今是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女兒早晚要出閣,少爺身體又不好,整個祝家除了我,還能有誰來撐?”
乳孃鎖緊眉頭,看著她眼中的倦意,有口難言,半晌才說:“也要顧著自己呀。乳孃已是大半個身子進黃土的人,你就聽我一句……”
“好了好了。”她打斷,放下參茶,拉著乳孃的手往門口走,“我有分寸,您老快去忙自個兒的事。”
“好吧。”乳孃點點頭,走出房間。
“乳孃。”她又叫住她,感激地笑道:“若沒有你,真不知還有誰可以相信。還有少爺,這麼久了,多虧有你照看。”
乳孃什麼也沒說,拍拍她的手,拄著柺杖離開。
一直走回內院的房中,她顫巍巍地轉到屏風後,看著那張床,雙手合十,虔誠祈求道:“諸天神佛呀,求你們,保佑我家小姐早些醒來吧!”
說罷,兩行老淚潸然而下。
床上,空空如也,哪裡又有什麼少爺。
5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
朗朗書聲從課堂裡傳出,空山書院的學子們,高矮胖瘦,濟濟一堂,穿著統一的白色長袍,抱著書本,在老師的帶領下搖頭晃腦。窗外,陽光惹眼,鳥語花香,春天的氣味從門窗滲出來,惹出發那些窩在最末排打盹的懶東西,被老師揪著耳朵扔到角落裡罰站。
祝英臺抱著書,撐著下巴,有一句沒一句地跟著念,眼睛卻時不時地朝前瞟——梁山伯就坐在他前頭。他一直是這樣,永遠挺直著背脊,讀書寫字都十分認真,一點不像四周那些傢伙,心不在焉,含胸駝背,個個像曬乾的蝦米。
來空山書院讀書已經七天,她常常看他的背影看得入了神。同樣的白色衣裳,普普通通,穿在別人身上跟他身上,原來大不相同。只不過一個白色的背影,看得入神了,竟像朵優美的雲,讓她忍不住想伸手去碰一碰。
多虧有他跟碗千歲推薦保證,加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