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變,降妖傳統工具永遠少不了硫磺粉跟各種符紙。
“老闆娘好眼神兒啊!”他不尷不尬地拍拍衣裳上的塵土,竄到我面前,“那就別浪費這麼美的眼神還有我們的緣分,看看我帶來的好東西。”說罷,他將背上那個碩大無比的四方揹包解下來,從裡頭取出一摞五顏六色的瓷碗來。
哈,這個妖怪挺好玩的,逃命還不忘做生意。
“賣碗的?”我一挑眉,“我的廚房可不缺碗筷。”
“NONO,我是賣夢的。”他的手指在瓷碗上挨個撫這,又打量打量我,取出一個綠色的碗來,“吶,給老闆娘免費試用。”
“賣夢還是賣萌呢,憑這些個小花招是騙不來免費客房的。”我坐到沙發上,瞄一眼那個剔透可愛的瓷碗。
“試試就知道了。麻煩這位兄弟拿杯清水來。”面對手握掃帚,臉戴面具,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人類總是不太像的趙公子,他毫無畏懼,面帶微笑,“你也可以試試。”說完,又抬頭看向藏在吊燈上的紙片兒,吹了聲口哨:“上頭的小妖怪,你也來試試嘛。”
真拿自己不當外人哪。
這不冷不熱,平平淡淡的四月裡,如果多一個山寨吉卜賽人,或許會變得有樂趣些?
於是我放任他在這裡胡來,看他把清水倒進碗裡,用手指在碗裡攪和了一番,接著將指甲輕巧地彈殼水面,幾滴清水便端端沾在我以及紙片兒跟趙公子的心口上。
然後,便是開頭那樣了,我夢見了無望海上的山洞,殺千刀的敖熾當年禁錮我的地方。
“你賣……夢,有意思麼?”我放下茶杯,“好夢噩夢,總有醒來的時候。”
“有意思啊,有需求自然有供應。”他看著手裡的茶杯,砸砸嘴巴,又吸了吸鼻子,“好茶,很香。不過給我喝是可惜了。”
我笑笑:“不覺得味道苦了點?”
“苦?”他哈哈一笑,火紅的頭髮下,頗為迷人的琥珀色眼睛半眯起來,“我沒有味覺的。”
我微微一怔,旋即點頭:“那確實是可惜了,我說我的茶。”
“嘖嘖,老闆娘說話真不體貼。”他搖搖頭,“不過,剛剛的贈品,能讓我在不停暫避一下吧?”
“既然你正被人追殺,我收留你,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不停裡頭一堆貨真價實的妖怪,最不歡迎的就是那些不分青紅皂白的道士。
“這個嘛……”他彎腰在他的揹包裡亂摸了半天,掏出一個金光燦爛的九龍騰雲碗來,“如果能在不停住上幾天,這就是您的了。”
我一拍沙發扶手:“你不說你沒錢嗎?”
“可我沒說我沒金子啊。”他把金碗放在茶几正中央。
我清清嗓子,忍住把碗搶過來的衝動,瞥了他一眼:“我很為難呀。”
他吃吃一笑:“啊,這金碗好大,好重,好閃!”
我起身:“過來辦入住手續!”
他笑嘻嘻朝櫃檯走去,這時,電視機裡剛好播到一條新聞,內容不好,昨夜一場車禍,一輛賓士跟一輛金盃對撞,賓士車主是本城最顯赫的富豪,梁氏一家的獨生子。車禍中的兩名傷者正在搶救中,所有記者均被拒絕進入醫院採訪,具體情況不明。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電視螢幕上,眼神裡令人奇怪的交替,直到這則新聞播完才恢復常態。
我的眼神兒確實很好,他的一切變化都被看在眼裡。
“認識的?”我頭也不抬地問。
“想聽八卦不妨直說。”他站在櫃檯前刷刷地簽下他的大名,“樹妖老闆娘的怪癖,我也有所耳聞,喝茶聽故事,生命不息,八卦不止。”
“我接受你的評價。”我扯回單子,瞟了眼他的名字,撇撇嘴,果然怪人配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