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一遍波那瑟太太那封信,肯定自己沒有弄錯,約會的地點是在聖克魯,而不是在別的地方,是在埃斯特雷家的小樓前面,而不是在別的街上。
一切都向達達尼昂證明,他的預感沒有錯,一場大禍已經臨頭。
他回頭又向古堡那條路跑去;他覺得,在他剛才離開這段時間,小樓那裡可能又發生了什麼事,那裡有新的情況等待著他。
那條衚衕仍然闃無一人,那扇視窗依然照出靜謐、柔和的燈光。
達達尼昂想起園子裡那棟簡陋的小屋,它靜悄悄的,黑燈瞎火,但也許看見了所發生的事情,可以向他提供某些情況。
園子的柵欄門是關著的,達達尼昂從籬笆上跳進去,不顧鐵鏈子拴住的狗叫起來,走到小屋跟前。
他敲了幾下門,沒有人回答。
小屋裡和小樓裡一樣,籠罩著死一般的寂靜。但除了這棟小屋,他再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打聽情況,所以他堅持敲門。
敲了一會兒,他彷彿聽見小屋裡有輕微的響動,那響動戰戰兢兢,似乎怕被人聽到。
達達尼昂立刻停止敲門,而開始用充滿不安、誠意、恐懼和討好的聲音,向裡面懇求;僅僅這聲音,就足以讓最膽小怕事的人放心。終於,一扇蟲蛀的舊窗板開啟了,更確切地講是開了一條縫,可是當屋角一個如豆的燈火映照出達達尼昂的武裝帶、劍柄和手槍柄時,窗板立刻又關上了。儘管窗板關得很快,達達尼昂還是瞥見了一位老翁的頭。
“看在天主份上,”他說道,“請您聽我說:我在等一個人,老是不見來,我擔心死了。這附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請您告訴我。”
窗子又慢慢地開啟了,裡面又露出那張臉,只是比頭一回顯得更蒼白。
達達尼昂把事情老老實實講了一遍,只是沒有提到有關的人名。他講述了自己怎樣與一個年輕女子約定在那座小樓前相會,怎樣左等右等不見她來,便爬到椴樹上,藉著燈光,看見那個房間裡一片零亂的情形。
老翁注意地聽著,一邊點頭表示情況是這樣,可是等達達尼昂講完了,他卻連連搖頭,那神情表明情況很不妙。
“您想表示什麼意思?”達達尼昂急切地問道,“看在天主份上,唉!請您告訴我吧。”
“咳!先生,”老翁說道,“什麼也不要問我,因為我如果把我看見的情形講出來,那我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樣說,您是看見發生了什麼事情?”達達尼昂又問道,“如果是這樣,看在天主份上,”他一邊繼續說著,一邊扔給老翁一比斯托爾,“請說吧,說出您看見的事情,我以紳士的人格向您保證,您的話將深藏在我心底,一句也不會走漏的。”
老翁從達達尼昂的臉上看出他那樣真誠,那樣痛苦,便示意達達尼昂聽他講,接著便低聲講起來:
“九點鐘左右,我聽見街上有嘈雜聲,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剛走到門旁,就發現有人想進來。我是個窮光蛋,不怕人來偷,便開了門。我看見三個人站在門口幾步遠的地方,黑暗中停著一輛馬車,車子套有幾匹馬,另外還有幾匹手牽的馬。
手牽的馬顯然是穿騎士服的那三個人的坐騎。
‘“喂,親愛的先生們,’我大聲問道,‘你們有什麼事?’
‘“你家有梯子吧?’領隊模樣的人問道。
‘“有,先生,我摘水果用的梯子。’
‘“把梯子給我們,然後回屋裡去。這是一埃居,算我們打擾你的報償。不過,你好生記住,對你就要看見和聽見的事情,——不管我們怎樣威脅你,你肯定要看要聽的——只要你向別人透露一句,你就會完蛋。’
“他說罷扔給我一埃居,我撿起來。他扛了梯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