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著沉默。在這樣的時候,再多的語言也抵不上一個互相安慰的眼神。
“笑一個,劉老師說過喜歡你的笑容。”兩個人在病房門前站定,程銓朝葉琉璃這般開口。
葉琉璃扯動嘴角微微地笑著,雖然略微有些勉強,卻依然是屬於葉琉璃的那樣熟悉的笑容。
“咚咚咚……”程銓伸手敲了敲病房的房門。
裡面呢喃了一聲“來了”的女音,然後病房的房門緩緩開啟。
“程銓,你總算來了,劉老師剛才一直唸叨著你呢!”年輕的女子很自然地朝著程銓開口,語氣裡彷彿是很習慣這般嫻熟地與程銓說話。
葉琉璃愣了愣,她知道劉老師沒有孩子,自從師母走了之後,身邊除了學生,就沒有其他人了。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卻彷彿自己是劉建軒的女兒一般,嫻熟地迎接著他們,彷彿她和程銓是兩個客人。
而程銓,是眼前女子熟悉並喜歡的客人。而自己……只是一個陌生的而且似乎並不太歡迎的客人。
“程銓……這位是?”女子似乎是大大咧咧的,直接打量著葉琉璃,然後用毫不委婉的眼神朝程銓看著詢問著。
程銓朝著那女子淡淡開口:“淑雅,謝謝你照顧劉老師。”
說罷,程銓便輕輕地拉著葉琉璃往裡面走。程銓明明是答非所問,卻又是那般自然。
病床上的劉建軒老師躺在那裡,安靜地閉著眼睛,臉型卻比之前葉琉璃見到的時候,消瘦了很多,顴骨都突顯出來了。
葉琉璃呆呆地低頭看著劉建軒老師,這段時間自己也給他打過電話,電話那頭的劉老師明明依然是歡快硬朗的模樣,笑笑的說話聲裡,還透著無限的精氣。
為什麼,彷彿只是一瞬間,眼前的劉建軒老師卻彷彿一下子變成了如此虛弱蒼老的模樣。
葉琉璃愣愣地在劉建軒老師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低頭看著病床上的這個老人。葉琉璃的腦子裡忍不住浮起昔日劉建軒老師在三尺講臺上的“指點江山”的模樣。那時候,有學生崇拜他,有學生討厭他,但是所有的學生都不得不承認,他是那般英明神武的存在。他的一句話,就能讓困擾學生們許久的問題豁然開朗。
歲月果然是時間最無情的東西,赫然就將那些最殘酷的東西擺在你面前。
葉琉璃顫抖著伸手將劉建軒老飾額前的銀絲撩上去,她的動作輕柔,卻又透著一種無力感。
程銓本來只是一直安靜地站在葉琉璃身後的,這時候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俯身從身後溫柔地環住葉琉璃。
沉默之間,程銓和葉琉璃卻彷彿兩隻受傷著野獸,互相安慰舔舐著彼此的傷口。
是的,劉建軒老師對於這兩個沒有家人的男女來說,便是一盞代表著家的溫暖的燈。那間小小的教師宿舍的房間,一直會為他們留著一扇門。
“是……琉璃啊?”劉建軒慢慢地睜開眼睛,整個人顯得一種虛軟的疲態。
葉琉璃“嗯”地應了一聲,急忙伸手抓著劉建軒的手。
劉建軒老師蒼白著臉,卻是笑起來:“怎麼哭了,真是……我很好啊,精神抖擻的。但是,人老了,便是如此,總會有那樣這樣的問題,躺躺就好了。”
頓了頓,劉建軒老師卻是笑得更好了些:“其實,我剛才夢到她了。她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真不知道她看到我這個模樣,會不會嫌棄我醜。”
——雖然利建軒沒有說“她”的名字,但是葉琉璃知道那便是已經逝去的師母。這麼多年,劉建軒老師拒絕了任何人要給他找老伴的想法,近乎是執著地保持著師母在他身邊留下的痕跡。
衣服、褲子、鞋子……凡是師母當年給他買的東西,他都分外珍惜。而房間裡的擺設,凡是師母喜歡的,他也不會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