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簡單的四合小院，青磚碧瓦。狹小的房間裡充滿了油膩的味道。簡簡單單的擺設，一床，一桌，一個小衣櫃，兩把椅子，構成了張大路的蝸居。
“爹，今天可以告訴我孃親到底去哪裡了吧。你說過，我滿十二歲就告訴我的。”張小路一臉憧憬地盯著他老爹。
張大路雙手摸著自己油膩膩的胖臉，用力搓了搓，彷彿下定了決心：“好，小路。我告訴你。
十三年前，你爹我也是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人。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啥眼神？嗯，別擰，我說我說……那年大明湖畔，風光旖旎，燕子雙飛。一場別開生面的詩詞大會吸引了無數才子佳人。老爹我順應潮流，在湖邊……擺了個攤。”
張小路一個趔趄，差點溜下椅子……
張大路權當沒看見，繼續：“不是我吹牛，我攤子一擺，十八般武藝齊出。什麼油炸，滷煮，燒烤……那是花樣繁多，美不勝收啊。
那幾日我是收得盆滿缽滿，數銅板數得手抽筋。好好，別擰，說重點。
記得那天清晨，我剛剛出攤，人還不多。湖畔杏花微雨，柳綠花紅。兩道撐傘的婀娜身影出現在那蜿蜒的湖道邊，衣裙翩翩，如夢似幻。
其中你娘那一襲白裳，迷離了我的雙眼，亂了我的心緒，讓我措手不及啊。
看到我的小攤，你娘和她的好友小青情不自禁地走過來。你娘真美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的人，怎麼形容呢？就是無法用人間的語言來描述，硬要說，就是傾城傾國。對，就是傾城傾國。後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就是叫凰傾城。”
張大路一陣沉默，彷彿陷入了美妙的回憶中。難得的是張小路也沒有再擰他老爹，也陷入到對孃親的美好暢想中。
“你孃親好像從來沒有吃過人間美食一樣，什麼東西都要嘗一嘗。我拿出渾身解數，把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美食的全部做出來給她嘗，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身子怎麼能裝那麼多東西。
整整一個上午，她吃了整整一個上午！說起來也奇怪，那天人山人海，但是你娘在我攤子上吃東西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過來打攪。好像沒有看見我的攤子一樣。
不過，那天我好開心。沒有人打擾最好，我可以安安心心給你娘做美食，看著她吃得那麼開心，我覺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後來你娘也說那是她最開心的一天。她的好友，嗯，小青姑娘，一直催她，說時間快到了，她也沒有理睬。
一直到中午的時候，她才戀戀不捨地走了。我看著她走遠，心裡像缺了什麼一樣，空落落的。
待她驀然回首，嫣然一笑，群芳失色，我才猛然驚醒，衝她們招手大喊：“哎，姑娘，你還沒有付錢咧……”
……
你娘也記起來，她怪不好意思的，但是她和小青都沒有帶錢，說是出門匆匆忘記帶了。原本我都不想要了，你娘說我是個好人，不能讓好人吃虧，硬把頭上的髮簪拔下來塞給我。”
說完，張大路起身走到衣櫃中拿出一個玉盒，小心翼翼地遞到張小路手裡。張小路緊張地捧著，生怕掉地上。
這可是他第一次接觸他孃的東西。開啟盒蓋，一根似玉鑲金的髮簪出現在眼前。上面雕刻著一隻金凰，栩栩如生。其中的眼珠是紅色的，張小路盯著看去，一陣漩渦般的感覺，心神好像沉入到了一片紅色的火海，渾身一陣火熱，天地一片血紅。
“小路，小路……你怎麼了？快醒醒。”隨著張大路一陣搖晃，張小路突然醒過來，一陣後怕，整個背心都被汗水浸溼了。
“我沒事。”張小路搖了搖腦袋“後來咧？”
“半個月後，你娘突然過來找我，急急忙忙地，說她父母逼她嫁給一個她討厭的人，她不願意。問我願不願意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