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小小的一句話,卻驀地撞進和暮心裡,轉瞬生出無限歡喜。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連創業時邁過最艱難的資本積累階段,或者攻克了事業上的難關……這些都不足以讓他有這樣純粹、發自內心深處的喜悅。
他喉結輕輕滾動。
用力掐了下指尖,電流便若羽毛掃過心臟。
和暮費了很大功夫,才能穩住情緒,讓自己表面看上去和平時並無異常。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仍坐在車上忘了下來。
不由得懊惱,隨後便想推門下車。
“不用,我自己上車。”
明黛說著,迅速四處掃了周圍一眼,確認有無狗仔痕跡。
和暮見狀,知道明黛是擔心被狗仔拍到,便安分無聲地坐在那裡。
順便問一句:“需要我把車窗關上嗎?”
“可以。”頓了頓,明黛往後退了半步,“那我先上車。”
和暮嗯了聲,單手扣著按鈕控制車窗升起,而視線卻緊追著明黛,一路從車頭繞過,又來到副駕駛門外,看她拉開門上車。
“我們要去吃譚家菜嗎?”
明黛繫上安全帶,扭頭,發現和暮正盯著自己看。
她略微有點不自在,抬手把碎髮別在耳後。
和暮大概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收回視線。
“對。”接了她的話回答,“我已經預定好了。”
說完,又想起什麼,添了句:“那家店人少,有專人引路,不用擔心被拍到。”
明黛自是相信和暮在這方面的妥帖周全。
他的關切總是像這樣,潤物細無聲地深入到方方面面,讓她在沒有察覺的時候,便受到他的照顧。
“嗯,好。”
她輕輕應聲,隨後便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和暮,在短暫沉默後,開始主動找起話題——以他的身份地位,打小走到哪兒,都是人捧著敬著,萬沒有讓他的話落地無人接的道理。像跟明黛這樣,想方設法地找話題來聊……應該也是頭一回。
但和暮很真誠,仍記得首映禮那天自己提前離開的事:“那天忘了說,電影很精彩,給我印象非常深刻,天台對峙那場戲拍得尤其好,有昆汀的風格和味道。”
昆汀導演,著名的暴力美學大師,此風格的巔峰極致之大師。
明黛聽著,笑了:“你怎麼知道昆汀是嚴導的偶像?作為投資人,小舅舅你能給出這麼高的評價,嚴導聽了怕是要高興壞了。”
和暮跟著笑:“我的評價不是作為投資人,而是作為一名普通觀眾來說的。我對電影美學瞭解不深,但能看出嚴嘉學導演在嘗試塑造屬於他自己的風格,這是很多年長導演都沒做到的,創新精神值得肯定。”
聽他說話,哪裡像“瞭解不深”?
明黛習慣了和暮的低調內斂,手託著下巴,側頭凝望著開車時和暮的側臉。
“那我的表演呢?怎麼樣?”
和暮呼吸窒了半拍。
半晌,他似乎斟酌了許久許久,才總算是給出了八個字:
“精彩絕倫,名留影史。”
“評價那麼高嗎?”
明黛驚訝到大笑,顯然還是開心的。
和暮在這方面意外的堅持,他說:“反正在我眼裡是這樣。”
他怕明黛不信,特地解釋說:“宋曇這個角色跟你很契合,從演技到外形,我相信很多觀眾跟我想法一樣。這個人物矛盾又複雜,極致殺戮外表下的核心,是缺乏關愛、從小被當成怪物對待的不幸童年,這才是所有悲劇的根源……”
接下來更多的感慨,和暮猶豫後,止住了話頭。
因為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