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我今年不能去美國了。 你不用回來找我,好好讀書,以後我會來找你的。
16)
課間,我打電話過去,響了一下就有人接起來。
“我知道你會打過來的。”正是周君彥。
“你說不能來了什麼意思?”我盡力控制自己的聲音。
“我家裡出了一些事情,你先別打斷我,聽我說完。”他說,“你不要去打聽是什麼事,我不想你從別人那裡聽到,到時候我會給你一個交待。我今年不能去美國了,但是我們肯定不會分開的。”
“我們現在就沒有在一起。”
他沉默了一下,說:“你相信我嗎?”聲音裡透著從來沒有過的堅決,聽上去完全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我相信你。”我說。
但是實際上我並沒有像他關照的那樣不去打聽,那怎麼可能?!我沒有去上剩下的課,給一個從前的同學打了電話。那人很吃驚我會想起來給他打電話,沒聽完他寒暄。
我直截了當的問他:“周君彥家裡最近出了什麼事,你知道嗎?”
他說他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跟韓曉耕有點關係,他們兩個最近總是在一起,請假也一起請,兩個人成績都沒有從前好了。
我問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說:“大概去年十月份,就是你走之後不久。”
我說:“哦,知道了,謝謝。”結束通話了電話。
當時已經是上午11點鐘,學生們都在上課,我不確定是不是要再打電話給周君彥,打過去,我又該說些什麼。一個老師在大樓中庭看見我,問,哪個班的,怎麼在外面晃?我回答說,身體不舒服,請假回去睡覺。真是瞎話張口就來。我走出大樓,天氣不好,遠處的天邊團著一片烏雲。我在冷風裡站了一會兒,然後沿著河邊走,一直走到樹林深處,在一棵栗子樹下坐了很久。後來,我跟林晰說起那時的感覺,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突然變成了個無家可歸者,周圍再沒有什麼東西什麼人是有關係的,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林晰回答說,他也有過同樣的感覺,而且當真在公園的長凳上睡了大半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傍晚的時候,我回到學校,給周君彥發了一封mail: 我都知道了,不要再聯絡了。
之後很長時間沒有收到回信。我漸漸的也懶得再去查收那個郵箱,直到被系統刪除。日子過的一切如常,春天來臨之前,我去了一趟波士頓,拿了些資料,看了看那裡的校園。波士頓大學就在市區,半開放式的,學生很雜,沒有什麼象牙塔的氣氛。回去之後,我很快寄去了申請資料,面試了一次,拿到了錄取通知書。之後就是申請宿舍,renew簽證,考試,畢業典禮,等等等等。畢業典禮上學生們合唱Auld Lang Syne怎能忘記舊朋友,把藍色方帽拋向天空,朋友們擁抱著合影。林晰作為我唯一一個親友參加了典禮,給幾張照片。洗出來之後,我寄給了爸媽,自己一張沒留。
林晰問我,“暑假回不回家?”
我說:“不回。”
“那去紐約吧,給你找個工作。”
“不去。”我回答,懶得說話,只想到一個都是陌生人的地方去。
畢業舞會上,黑暗裡,一個男孩子熱情的看著我的眼睛,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到遠離人群的地方,我們在初夏的月光下一直走到只能依稀聽見音樂聲,他把我拉到一棵樹的陰影裡,緊緊地抱住我,吻我。我接受了,但後來怎麼也記不起他的名字,Jerry or Jeffery,都差不多。
17)
6月底,我開始朝波士頓搬家,整理東西,發現自己身無長物,仍舊就是來美國時那個32寸的箱子。舞會上認識的男孩兒讓我搭他的車,他說自己就要去那裡一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