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皇上的聲音在簾幕內響起。
謝芳站起身來,雙臂垂在身側,不敢動彈絲毫。
這書房他也來過幾百次了,卻是第一次感覺此間天然而生的一股壓迫感,兩滴黃豆大小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滑落。不知道是因為夏末依然太熱,還是緊張造成的,但他卻不敢抹去。
簾幕裡響起翻閱紙張的聲音,安靜許久之後,司徒俊才淡淡問道:“聽說只抓住了渤海國的金鳳公主?”
“屬下無能,讓尚金丸藉機溜走了。”謝芳顫著聲音道。
“你才知道你無能?”聞聲,司徒俊啪地一聲將一本奏摺摔在桌案上,聲音爆怒道:“堂堂御林軍統領竟不及一個小小的太常寺協律郎,說出去,怕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你不要臉,朕還想要臉呢!”
“屬下該死!讓皇上受驚,讓王爺重傷,讓國舅爺……屬下萬死難辭其咎!”謝芳一想起那生死未卜的上官寶,不由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玉石臺階上。
“阿寶他……他如今怎樣了?”
提起那個滿身刀傷的小舅子,司徒俊的聲音瞬間溫柔無比,眼目中流露出難以遮掩的傷痛。
臣輕功不好 (1)
和往常一樣,宮燈在夜半時漸漸一盞盞熄滅。
只在拐角處和幾幢高大的門廊上猶懸著幾盞,以供夜間行走的照明。
子夜時分,夜墨如漆。
事先毫無一絲徵兆。
雨絲悄然飄落,編織成一張美麗的大網,羅致住芸芸萬物,然後詭秘地失笑著。少頃,一陣狂風,一聲炸雷!閃電伴著驚雷瞬間發出幽藍的弧光;眩人雙目。
雨逞著雷威,肆虐而下。
樹木在風雨中顫慄,在雷電下瑟縮著……
原本輝煌高大的皇宮頓時被一片雨霧籠罩,往常徹夜不熄的宮燈,也被雷電劈得掉落了幾盞,一串火花後,頓時只剩下一片黯然。
漆黑一團的角落裡,似隱伏著索命的無常,索命的鐵鏈在雷聲中爍爍閃著寒光,譁琅琅譁朗朗地拖拽在地,蜿蜒著寒蛇一般挨近,挨近。
司徒勳從來沒感到這樣黑這樣寒冷這樣讓人悽惶絕望的夜。
這夜的雨,竟冰冷的不似這個季節。
抱著阿寶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絕望如這鋪天蓋地的雨水,漸漸湮沒司徒勳腦海中僅存的一點點希望。
沒有用,最好的御醫無用,最好的傷藥無用,最好的續命丹藥無用,最好的吊氣活命血人參也無用。
司徒勳的手狠狠地插進頭髮裡,恨不得把那一頭烏髮統統都拔了去。
為什麼?為什麼當初要帶她進宮裡來參加這個該死的夜宴?為什她被刺客圍困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為什麼這該死的傻人捱了那麼多刀還要拚勁氣力奏出驚天地泣鬼神的琴音?
無能,無力,從來沒有感到自己如此不堪,如此無用。
“阿寶,你若生,我便生,你若死,勳決不獨活!”司徒勳托起阿寶綿軟無骨的小手放在唇邊,輕輕摩挲著,親吻著,吶吶著絮說著世間最絕望的情話。
阿寶身上的傷,刀刀致命。
一刀從後背直刺心臟,一刀橫貫了整個臂膀,一刀劈下了肩背的大片肌肉,還有一刀,竟劈在阿寶精緻的小臉上,從左額到右頰,生生翻卷起駭人的血肉。
司徒勳努力地用棉紗一點點收攏,一點點包紮,大把,大把地灑著千金難買的斷骨續命膏藥。
他把她包成了精緻的布娃娃,小心翼翼抱在懷裡。
一道亮光隨著電閃雷鳴刷然照亮了整個宮殿。
司徒勳的身後,不知何時站立了一個穿著白底紫花衣衫的勁裝女子。
女子眼中了無情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