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接過千里鏡。學著朱慈烺的樣子湊到眼前,被突然拉近的景象下了一跳。他旋即定下心神,尋找著第一線的旗槍和三支劍。
果然,雖然整條陣列看上去散亂了,拉開了間隙,但若細緻到每個旗隊,乃至每個小隊,卻仍舊是陣型齊整,前後有序。有的小隊甚至連跑動中的步伐都仍舊一致,同左同右。
朱慈烺伸手要回千里鏡,道:“為了練就他們的集體意識,我可是下了不少力氣的。”
個人的技術方便練,但是要讓有餘力者學會蓄力,能力不足者加以追趕,保證整個團體的統一進步,這才是最難的部分。好在人力資源出身的朱慈烺知道足夠多的方法進行訓練,有些方法原本就是軍隊中流傳出來的,此刻只是又回到了軍隊之中。從目前的結果看來,好處十分明顯。
陳德回憶起操典中每日競速跑操的規則:以團隊最後一名確定名次,優者賞,劣者罰。
——原來如此!如果以跑得最慢的一人成績代表全隊,那跑得快的人也就會慢下來幫助體力不支的隊友。而落後的人也有了更大的壓力提升成績。
陳德對照著眼前的情形,終於明白為何之前看到有人推著前面的戰友,那是在給他助力跟上大隊啊!東宮操典的細緻已經讓人咋舌,沒想到其中細節還有如此講究,恐怕這操典也堪稱是古今兵法集大成之作了!
“接敵了。”
朱慈烺平緩的聲音旋即被迸發出的喊殺聲湮沒。
身穿火紅胖襖的官兵,與身穿藍灰衣甲的闖軍,重重撞在一起,踩起的塵土與鮮血一道飛上天空,就像是不祥的妖雲。
殺氣漫天!(未完待續。。)
一三二 英雄乘時務割據(五)
對於站在最前線計程車兵而言,接敵前後是最為難熬的時刻。一旦短兵相接,生死便是瞬間分明的事。在經過閔展煉的操練之後,東宮侍衛營的兵卒每個人都惜力如金,非到能夠一擊斃敵的時候方才肯吐出勁力,絕不浪費一絲體能。
這種人在闖營之中也有不少,但他們並非受過高人指點,只是單純因為經歷過許多陣仗,自然而然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不管怎麼賣命,總得留下一些體力逃跑才行。但凡能活過三五次大戰計程車兵,心理素質就已非尋常人可比擬了。
東宮侍衛營缺少經驗,勝在技巧訓練的豐富,以及單兵體能強悍、戰鬥意志旺盛。在面臨闖營精銳的時候,氣勢上不落下風,就不會被賊兵一鼓而破。事實上許多官兵並非不能打殺,只是因為破了膽氣,一觸即潰,被人追殺,自然傷亡慘重。只要始終面對敵人,要想被沒有科學訓練過的人殺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陳德還從未見過兩支精銳對拼而帶來的漫長廝殺情形。在他的印象中,軍陣一旦交接,勝負便是瞬息的事。
“看來這些百總、隊長都明白了什麼叫做‘黏住’。”朱慈烺舉著千里鏡,聲音裡帶著跳動的韻律。
陳德也能看出東宮侍衛們是存著力氣,不解問道:“殿下,一舉擊潰不好麼?”
“若是隻求擊潰,何必這麼麻煩。”朱慈烺道:“我是要將這股賊兵徹底殲滅!你看,在這裡人多展不開陣型,所以賊兵前面的不死,後面的人只能看著。想上上不了,想撤撤不走。最終只有被我軍拖死。”
陳德這才想起賊兵是佔了人多的優勢,恍然暗道:原來殿下在出兵前已經將天時、地利與士氣種種都考慮進去了。若非身為皇子,還真是一名將種。要是多戰幾場,恐怕比我爹打仗還厲害些!
他擺正立場,求教道:“殿下,若是敵兵硬撤呢?”
“一潰千里。”朱慈烺簡單答道。抬眼看了看天色:“快黑了。”
日出日落是天色變化最快的時候,不經意間便換了世界。隨著戰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