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再告易手。
……
渤海,無風尚且三尺浪。
朱慈烺腳下是一艘底尖上闊,首尖尾寬兩頭翹的福船,可載百餘人。在渤海海面憑風而行,十分平穩。這是沈廷揚特意為朱慈烺準備的海上行宮,這也是因為大福船實在不適於在渤海海域航行,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用了二號福船。
朱慈烺前世也乘過遊輪,但是見到這艘“小”福船,仍免不得感慨明代的造船業的發達。
後世常見人說大明也有海禁。卻不深入分析大明的海禁與滿清海禁的區別。大明禁的只是民間海貿,以防止倭寇藉機擾亂,海防卻是從來沒有撤過,更不曾做過“遷海”這等愚昧的惡政。所以,即便造不了鄭和下西洋的大寶船,要造其他大小船隻卻沒問題。
沈廷揚站在朱慈烺身後,隱隱護住這位年輕的皇太子,目光投在波濤浩淼的海面上。
“華夷大防還是深入人心的。”朱慈烺突然感嘆道。
沈廷揚知道皇太子的感觸從何而來:五月二十三,天津港有數條船出海。所載不下百餘人,遇到大浪,盡數翻沒。
若是知道皇太子在南渡時如何蒐羅水手、船工、海船的,便不會為之奇怪。因為能夠用的海船、熟練的水手,早就已經在山東了。剩下那些不適合出海的小船,在缺乏技術水準的船工操作下,碰到大浪而翻覆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這些船上都是南逃的官員。
走海路者還是少數。更多的人選擇陸路南下,也有一部分選擇了跟著李闖西去。真正留下仕清的官員。終究還是極少數。
這也算是給了朱慈烺些許安慰。
“漂沒了有七十餘船吧?”朱慈烺問道。
沈廷揚當即對道:“截止昨日,有七十三艘了。我山東水師救回的官員及其家人,共有二百十六人。”
朱慈烺點頭,又嘆道:“東虜進了北京,竟然沒有大肆劫掠,看來這回是鐵了心不肯走了。江南諸臣竟然還有人說吳三桂借虜平寇。有大功於朝廷,要予以褒獎,真是愚昧得讓我笑都笑不出來了。”
沈廷揚這幾日跟在朱慈烺身邊,知道皇太子有自己的資訊渠道,似官似民。又不是錦衣衛,實在讓人看不明白。不過他很識相,並沒有深究,只是在朱慈烺給他知曉的範圍內用心揣摩。
“殿下放心,東虜決然出不了海。”沈廷揚堅定道。
朱慈烺輕笑道:“山東水師打東虜的那麼幾艘船是沒問題,不過從蕪湖運鋼鐵回來的任務卻更重要。我已經派人去了福建,看能否說服鄭芝龍派船北上。你先準備好身家清白的少年,只要鄭家船肯來,就送上去好生學著,爭取早日將水師學堂搭建起來。”
沈廷揚見朱慈烺如此自信,忍不住問道:“殿下,前幾年皇上詔鄭芝龍北上,卻被他糊弄過去,如今……他還肯來麼?”
“這回我給的籌碼也大。”朱慈烺笑了笑:“鄭芝龍本人封南安伯,提督福建水師總兵官,不用親來。他兒子鄭森年方弱冠,不過一介生員,我也給了臺灣知府的職銜。這價錢給的還不夠麼?”
沈氏雖然走的是北海一線,對於南海之事卻也不是不瞭解。
臺灣古稱夷州、流求,因為西南有臺窩灣人,而得臺灣之名。在國朝隸屬於福建泉州同安縣,由澎湖巡檢司管轄。為了招攬鄭芝龍,竟然獨立成一府,委任其子為知府,簡直就是變相的列土封國。
想起吳三桂也受封廣寧王,沈廷揚對於這位皇太子的慷慨大方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朱慈烺覺得海風有些大了,轉身往船艙走去,一邊不忘對沈廷揚道:“天下寰球,陸地不過十分之三,海洋卻有十分之七。我大明早就將四方邊境推到了極致,等平息了流寇,趕走了東虜,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