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形之下,陳崇卻是一臉輕鬆愜意,眉眼間跳躍著難以抑制的喜悅。
朱家駿雖然沒有陳崇那般興奮,但也有些輕鬆,只是這股輕鬆之下還流淌著不為人所知的遺憾。
十二月十四日,羅玉昆部收到了行轅下發的戰役要求,簡單來說就是封鎖秦嶺巴山孔道,扼守關隘要塞,不準南下的闖逆軍踏入湖廣一步,更不能讓闖逆主力與湖廣賊軍會師。
對於追求升職加銜的東宮將士而言,這種命令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好命令。對於羅玉昆而言,這種光明正大打著旗號出風頭的機會,更是十分難得。然而悲劇的是,在命令下達營部的前一天,也就是十二月十三日,為害湖廣、佔據荊襄四府、手握八萬人馬的闖逆大將白旺,投書請降。
白旺這一投降,新的戰役目標,乃至整個冬季攻勢的戰略部署就超額完成了。西南控制線越過隨州,直接推過了孝感,距離武昌府治江夏縣只有一百餘里,與左良玉大軍隔江相望。
“為啥子就不能打一仗呢!”羅玉昆痛心疾首地捶著桌案,身子僵硬地站起身。他踱步到了帳篷中間:“蕭陌、蕭東樓也就算了,就連單寧都有戰功了……為啥老子要撈點實打實的戰功就這麼難囁?”
“想我東宮諸軍中,我部傷亡最小,戰損比最小,擴軍人數最多,光復府縣最廣……還不夠你得意的?”陳崇已經在考慮如何寫報告的問題了,能夠不打仗不死人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
他很難理解軍事主官們的心理,總覺得那些人太過於冷血。他們熱切盼望的戰功,都是同袍兄弟的鮮血染成!
可這種心思卻根本不能說出口,因為哪怕是新兵也覺得打勝仗是一樁好事。沒人想過自己可能死在戰場上……或者對此毫不介意,哪怕死了也無所謂。
——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
這是漢朝時主父偃的宣言,是陳崇講給羅玉昆和朱家駿聽的,結果卻傳成了“陳訓導說”。全營上下頗受震動,士氣大振,再膽小的人都不願意輸給一個太監——雖然現在很少有人在陳崇面前提這檔子事了。
“不管怎麼說,任務是完成了。”朱家駿道:“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是扼守秦嶺巴山一線的孔道,不讓闖逆進入湖廣。第二個是整編白旺所部八萬人,在左良玉反應之前接收四府之地。”
“不讓闖逆入湖廣倒是簡單,派個五千人,帶上炮,守住鄖陽(今十堰地區),他要是能出來就有鬼了。”羅玉昆說著,又用力抓了抓頭,道:“現在麻煩的是白旺這八萬人,如何整編,如何不讓左良玉佔便宜,又如何防他降而復反……這才是麻煩事。”
“他怕是不會反覆了吧。”陳崇聽羅玉昆說白旺還會再反,不由一驚:“他既然肯降,怕是真心不願從賊了。”
“他還不是被嚇住的?若是他發現咱們就是個紙老虎,降而復反也不過是吃頓飯的事。”朱家駿不同意陳崇的看法。
羅玉昆白了陳崇一眼,對朱家駿道:“你理他個錘子!快想辦法是正經!”
“不如……”朱家駿想了想,道:“讓他兵分兩路。一路入川,一路渡河。”
“老子暈得很!”羅玉昆翻了翻白眼:“張獻忠和左良玉,他能打過哪個?”
“關鍵不是打得過與否,而是要給咱們騰地方。”朱家駿道:“他如果打下來了,就權當投名狀見面禮;他打不下來,損失的又不是咱們的人。”
羅玉昆一聽,哈哈大笑一聲,上前重重一拍朱家駿的肩膀,學著戲文裡的腔調:“哇哈哈,君真乃我地子房呀!”
朱家駿被他拍得身子一側,差點栽倒。
就聽陳崇用他那標準的宦官聲線,幽幽道:“你還想做漢高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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