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子也終於有所察覺了。
“是哪兒的女人?”一天晚上她詰問道。
“你在說什麼呢?”
“別裝蒜了,你每天晚上都去什麼地方了?給我老實交代。”
“我只是跟熟人去喝酒了,你別胡思亂想。”
此後他們每晚都會發生口角,當然,昭夫直到最後也沒有承認那個女人的存在,而八重子似乎也未曾掌握什麼證據。但是她的疑心並沒有因此散去,相反,她更加確信了這件事。昭夫知道,儘管自己已經跟那個女人分手好幾年,但妻子仍會時常偷看他的手機。
在沉悶的生活持續了一些時日後,有一天,政惠從早到晚都沒有走出房間。當感覺奇怪的昭夫去看個究竟時,發現她坐在走廊上,兩眼望著窗外。
昭夫問她這是在幹什麼,而對方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家裡好像來了客人,所以我就不出去了。”
“客人?沒有啊。”
“明明來了的,你聽,他們在說話。”
在說話的只有八重子和直巳。
昭夫感到不悅了,他以為政惠是在挖苦自己。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都發生了些什麼,但請你不要再跟她計較了好不好?我也已經很累了。”
然而政惠依舊是一副茫然若失的神情。
“那些客人我都不認識吧?”
“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昭夫說完離開了房間。
他當時還沒有任何的懷疑,以為政惠只是因生八重子的氣而把對方視作外人。事實上她後來也跟平時一樣地和八重子及直巳相處著,當然不是和睦美滿的那種,只是一如既往罷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地了結。
某天晚上,昭夫躺在被窩裡剛開始朦朦朧朧地要入睡,卻被八重子給搖醒了,因為樓下似乎有什麼動靜。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到下面一看,發現政惠正把放在日式房間的矮飯桌拖進飯廳。
“你在幹什麼啊?”
“你看,這應該是在那間房裡的吧?”
“怎麼會?我們不是說好把它放在日式房間的嗎?”
“可是得把它擺在吃飯的地方啊。”
“你在說什麼呢,我們不是有餐桌嗎?”
“餐桌?”
昭夫開啟門指給她看,他們準備一起生活時,把緊挨著廚房的日式房間改裝成了飯廳,這餐桌就是那時候買的。
“啊。”政惠張著嘴,站在原地不動了。
“好了,你快去睡吧,我會把它放回原處的。”
政惠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間。
昭夫對此的解釋是母親睡迷糊了,然而當他這麼想著把事情告訴八重子後,妻子的意見卻和他不同。
“媽媽開始痴呆了。”她冷冷地說。
“不會吧。”昭夫答道。
“你平時在外上班,可能不太瞭解,她真的開始痴呆了。做完飯就撂在那兒,好像是忘了吃似的。我問她要不要吃鍋裡的粥時她卻跟我說自己沒做過那玩意兒,不過也不是天天如此就是了。”
昭夫無言以對,他從沒想過繼父親之後,連母親也會變成那樣,他感到眼前一陣發黑。
“你準備怎麼辦?我可有言在先,我不是為了照顧別人才搬進來的。”
“我明白。”這是昭夫能盡力給出的唯一答覆了,可是,他沒能想出任何一種解決方案來。
政惠的痴呆情況迅速加重。這是一種患者表現各異的疾病,而她的症狀特徵則主要是記憶力的衰退。她會忘記剛說過的話、剛做過的事和家人的外貌,甚至嚴重到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了。春美雖然帶她去了醫院,可也沒能得到什麼治癒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