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寒雲關直奔神女城時,天朝西南的第一場雪也下來了。
莽山是古齊雲山餘脈,山勢奇峻,雄渾偉岸,綿延數百里與寒雲關相交,也算是天朝西南的一道屏障。烏蘭叛軍一口氣打下了溯源、避沙、孤霞、天疆、古塞、神女六個城池,卻在沒有大將駐守的寒雲關外止步不前,可以想見此關隘之雄奇,天塹之深邃。
翻山越嶺於我來說倒是不在話下,麻煩的是莽山位於寒雲關這麼要命的地方,戰火初燃的時候,山中的獵戶就畏懼兵災逃了個七七八八,這時候天氣一冷,烏蘭部又屯兵神女城,隨時準備攻打寒雲關,山裡的住民頓時就搶在大雪封山之前全部逃光了——偌大一個莽山,還連線著同樣大得恐怖的古齊雲山,半個人影子都看不見,我該去哪裡問路啊?!
我有點鬱悶地看著四處都白皚皚的群山,東邊是峰巒起伏的景緻,西邊還是峰巒起伏的景緻,昨夜剛剛才下了一場雪,上午才緩緩地停了,這時候天色烏浸浸的,除了簌簌的積雪墜落聲,安靜得有點詭異:我已經徹底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記得我看地圖時,莽山雖然很長一條,可是不怎麼寬啊,只要翻過去不就好了?為什麼等我翻過去一看,發現前面還有一座山。繼續翻,還有山。再翻,還是山。我翻我翻我翻,山,山,山……等我終於發現不對的時候,天。下雪了。沒有下雪的山和下過雪的山,看起來完全就是兩回事。我原本還記得回去的路,在風雪中轉了兩圈。。16K等大地群山都變得一片雪白之後,我覺得……回去地路好像也有點不對頭了……
我坐在雪地上很鬱悶地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好閉著眼睛繼續往前走。
我包袱裡還有一百個饅頭,二十斤牛肉,這麼冷的天氣肯定不會壞,足夠我吃上大半個月了。我就不信真地那麼倒黴。大半個月都走不出一個區區的莽山——除非我歪到古齊雲山去了。就算真地歪到古齊雲山我也不擔心,尋常獵戶在冬天不好獵食,憑我的耳力找找在洞穴裡睡覺的野獸還是不難,沒準兒還能打個老虎剝個皮什麼的……我吭哧吭哧裸足走在雪地上,有點苦中作樂地想。
一路上堅定地往前走,有路的地方固然好,沒有路地地方就權當考校輕功了。
就這麼不緊不慢、決不停步地走到了傍晚,又開始下雪了。
我叼著個饅頭爬在萬丈峭壁之上,赤裸的腳尖下踩著冰冷堅硬的山石。緊貼在峭壁上的手心縈繞著山壁本身透出的森森寒意,抬頭看著從天上飄下來的雪花,點點輕寒落在臉頰之上。突然之間,有了一種眾生皆死的孤寂感覺。
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只覺得心中陡然竄起一陣寒冷。整個人倏地朝著萬丈懸崖摔落。
習武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讓身體失去了控制。急速下墜中。我眼睜睜地看著明暗斑駁的山石從眼前掠過,平靜中帶著一點恐懼地心情紛至沓來:眾生皆死?孤寂?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感覺?這原本是我六年之前就已經參破的境界。我,修為退步了麼……
跌至谷底地前一瞬,我倏地轉身重新攀在了崖壁上。足尖與手指重新碰觸到冰冷山壁的一瞬,我不甘心地再次抬頭。深邃地天空不斷墜落下一瓣一瓣地雪花,耳畔颼颼刮過的都是輕雪破碎地聲音。我緩緩閉上眼,看見的依然是大地生機勃勃的脈動,風雪中淺吟低唱的從容……那麼,剛剛那一眼望向青天的孤寂,是為了什麼呢?
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了看離著自己不到五丈的谷底,選擇了鬆手。
我的目標是翻過這匹懸崖,繼續往前走。不過,今天心情不好,我決定早點休息。
腳踏實地之後,我發現這裡也是一片白皚皚的雪地,也就打消了把包袱裡的靴子拿出來套上的想法。嘴裡叼的饅頭在摔下來的時候飛了,我有點忿忿地從包袱裡重新拿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