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郎君方才的那番話不是醉話,那秋爾勸易郎君將夢話留到夜裡做夢時說。秋爾知易郎君是有意說個玩笑話想讓大家開心一下,可這玩笑話也不是誰都能隨口說好的,不然別人聽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倒是鬧了大家個左右為難。”
燕秋爾笑得燦爛,說得隨意,會讓聽者覺得他沒有惡意,只是若再仔細思量他所說的這一番話,便又會覺得充滿了對易簡的諷刺,可再看燕秋爾那人畜無害的笑容,便又覺得這一分諷刺只是自己多心臆想出來的。
當然,這話究竟是否包含諷刺意味對大部分聽者來說都是無所謂的,因為大部分的聽者亦是看客,唯獨難者易簡在聽到這話之後氣得渾身抖,偏偏這話是他先挑起的,且此時燕秋爾笑容和善似無半點惡意,讓他連個怒的藉口都沒有。
看著易簡那副憋到內傷的表情,燕秋爾的笑容更加燦爛,開口道:“還有一件事情,趁著今日人多,秋爾也一併說了。五郎君這一稱呼是用來稱呼燕家五郎君的,久居常安的前輩們興許更熟悉秋爾曾經的這個身份,可如今業已查明秋爾與燕家主並無血緣關係。
秋爾感念燕家主多年的養育之恩,不想給燕家主招惹非議,這才帶著弟妹們離開了燕家,只是秋爾不才,終究還是要靠著燕家主所授經商養家,卻不想此舉倒是讓不少人誤會了燕家主,使秋爾心中愧疚。只是燕家主顧念舊情,又擔心年幼弟妹們的生計,這才替秋爾擔下許多。
今日秋爾便藉此機會澄清一下,那花月閣乃是我燕秋爾名下,花月閣內的大小決策皆是出自我口,對錯皆與燕家主無關,花月閣的過失也由我一力承擔。秋爾經驗淺薄,日後還請諸位前輩多多指教。”
燕秋爾的這番裡一會兒提到養育之恩一會兒有說起弟妹生計,說得雖長,可聽在他人耳朵裡,再過過腦子這麼一轉化,其實也是可以一句話總結的:花月閣與燕家無關,但燕生不會對花月閣置之不理。
稍微笨一些的沒能參透其中玄機,此等場合也不敢多言,便沉默著做一個貼心的看客。
聰明人自知其中深淺,立刻笑著對燕秋爾說道:“燕閣主哪裡的話,這裡哪有什麼前輩後輩,指教更是不敢當,不過都是混口飯吃,理當互幫互助。”
燕秋爾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給了易簡一個嘲諷味兒十足的冷笑,而後便笑如春風地與其他人客套起來。
千無看看黑著臉氣到咬牙切齒的易簡,再看看幾句話的工夫就開始與燕秋爾套近乎的一眾商賈,完全不明白生了什麼。
若說這些人一開始便有打算與燕秋爾套近乎,那方才空閒的大段時間裡他們都想什麼去了?可若他們是才想起要與燕秋爾套近乎,又是為何會這樣想?燕秋爾方才所說的話裡暗藏了什麼玄機嗎?嘖!果然不能跟商人打交道,花花腸子太多!
“易簡啊,是老夫平日太寵你了嗎?才跟人聊上幾句,你就跑沒了影兒,易仁可是找你好半天了。”比起責備更像是打趣的話語從門口傳來,緊接著,易家主便帶著易仁進入廳堂,“我家這侄兒太過頑劣,易某管教不嚴,衝撞了諸位同行,對不住啊。”
易家主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被大群人恭維之後依舊淡然的燕秋爾。雖說先前就在花月閣裡領教過燕秋爾的過人之處,但方才那一試讓易家主對燕秋爾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見易家主進門,剛才還忙著與燕秋爾客套的一干人等竟不知何時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此時垂著頭一語不。
開玩笑!一邊是與燕家主關係密切的人,一邊兒是在江南一帶頗有地位的易家,這話要他們怎麼說?或者說這裡哪有他們說話的份兒?
燕秋爾原本也沒指望此時這廳堂裡會有誰敢與易家嗆聲,於是便擺好笑容,親自上陣道:“易郎君憨直率真,怎會有衝撞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