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後來便收養了這些孩子?”李志端起酒杯輕飲了一口酒,而後微微眯起雙眸,帶著幾分好奇問道。
黃石口中不緊不慢地嚼著肉乾,含糊不清地回答道:“那些都是可憐人,家中親人都已經不在了,他們又年紀小,我若是放任不管,他們只怕活不了多久...”
李志瞥了一眼黃石,心中暗自嘀咕,這傢伙真會吃,只挑肉乾吃,李志拿出來的肉乾被他吃得乾乾淨淨,而一旁的乾麵餅這傢伙碰都沒碰!
但他嘴上還是問道:“那你為何又被村民們敬奉為神?”
黃石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的神情,他苦笑著說道:“那次過後,洪水便再也沒出現過了,那些村民們就都在傳是我刀劈河神,震懾曲河不敢犯濫。後來越傳越離譜,傳著傳著,就變成我也是神靈了...哎,我哪裡是什麼神靈,甚至到了後來,他們居然還開始偷偷的供奉於我...”
李志聞言眉頭一挑。
黃石接著說道:“我知道他們也是想求個心安罷了,所以便乾脆直接讓他們去供奉,正好也可以將他們供奉的這些東西去養那群小孩子...畢竟那些孩子也都需要這些食物才能活下去,不然若是靠我一人,確實難以擔起那麼多個孩子的生活所需...”
“於是,我這一做,便就做了五年的這村子裡的神了...”
黃石自嘲的笑了笑,拿起酒碗,酒水在碗中微微盪漾,映照出他那略顯滄桑的面龐。
他晃了晃酒碗,臉上露出了一抹落寞,隨後他,仰頭一飲而盡。
李志看著黃石,眼中目光有些複雜,他清楚黃石臉上的那絲落寞從何而來。
一個前途光明的秀才公,為了讓村民心安,為了那十幾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能夠活下來,他不僅拋棄了自己的學業,自己的前途,甚至還有自己的自由。
而選擇在這個小村莊裡當著一個於他沒有半點益處的所謂神靈。
這五年來,黃石過得一點都不易。
在這個充滿私慾與紛爭的世界裡,這樣無私奉獻,捨己為人的人實屬罕見。
對於這種人,李志自然敬重,他緩緩端起酒杯,鄭重地敬向黃石。
黃石見李志神色鄭重,他反倒是擺擺手,臉上露出一抹隨意的笑容。
隨即,他猛地想到,自己只不過跟李志是初次相識而已,自己甚至連李志叫什麼都不知道,可卻居然不由自主的向他訴說這麼多。
也許是因為他一直找不到人訴說,眼下終於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傾吐心聲,所以他才如此情不自禁吧。
黃石搖頭自嘲了一聲,心中暗自感慨自己的粗心大意。然後便問李志說:“跟兄臺說了這麼多,居然還未正式與兄臺互通姓名,倒是在下疏忽了,在下黃石,不知兄臺的姓名?”
“我叫李志...”李志如實告知。
黃石點點頭,繼而說道:“既一起喝了酒,又互通了姓名,那便是朋友了...”
黃石說著一頓,李志抬眼看著他,等著他後面的話。
“既是朋友,那李兄你就不要吝嗇了,快點再拿多點肉乾來,都吃完了!”
這黃石的話,讓李志翻了翻白眼,心中對黃石是既無奈又好笑。
但李志還是將他包裹裡的肉乾都拿了出來。
黃石見狀也不客氣直接將裡面幾塊較大的肉乾給挑走了,然後朝李志嘿嘿一笑,說道:“留著明天給孩子們嚐嚐...”
李志搖頭苦笑,卻沒有拒絕。
兩人閒聊幾句,黃石也在期間不動聲色地打探李志的來歷。
但是,李志只是含糊過去了,畢竟,他剛做出了弒師這等惡舉,即使他也是為了活命而已,但這種事終究是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