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眼裡咕咕嚕嚕。林迪和老場長不知所措,俊柳州解釋,我娘那是笑呢,她好些年都不笑了。
“咋樣?”李三柱爬到娘跟前,“我說咋樣!”又對俊柳州吼,“我說咋樣啊!領導準惦記咱們,對不對?不能和上邊作對呀?”
老場長哽咽了:“我們有愧呀,請原諒。”
林迪和老場長惜別,俊柳州心花怒放送出老遠。霹靂一聲震天響,如同雨天出太陽啊。一下子給了這些地,農場一畝,二爺二畝,三畝地要收多少棉花和麥子呀!對了,二爺還要了五百畝蔬菜大棚,現在就去村委會,問問有我家的嘛。
俊柳州進屋一看傻眼了。王五行、李四讓吵成一鍋粥。
王五行:要地我暗使勁。土地應該由支部分配。
李四讓:瞎掰!包地是我裡應外合鬧成的,分地村委會說了算!
王五行:你屁股從來就沒往二爺這邊坐。桃子熟了你摘,休想!
李四讓:放你媽狗臭屁!李家抓到牢裡的人多。你想分地,不嫌臊得慌?
兩邊各有人拍桌子打板凳,指鼻子剜眼爭吵。唯獨可憐了齊二水,耷拉著腦袋蹲在牆角抽菸,根本插不上話。俊柳州為齊二水抱不平,這幫人沒良心,有啥臉鬧哇,沒有二爺領頭,土地能要回來?分地就該二爺說了算。
“吵你媽啥呀,”王大白虎拍了桌子,“一幫白吃飽的玩意!眼裡還有沒有二爺?逼急了我,都讓你們玩勺子去!書記、村長二爺一人幹!”
王大白虎捅了馬蜂窩。李家村委說:“你算那根蔥,這是班子會!”
“吃裡爬外,”王家支委也罵王大白虎,“輪不到你在這兒撒野!”
王大白虎揮起拳頭,“你們想卸磨殺驢呀?為了要地,老子沒給爹抱罐,還蹲過號子。沒有二爺點頭,誰敢分地,我他媽碎了你們!”
2 瞎婆婆撒手塵緣,周邊村禍端再起
話不投機,只能動手分高低,破巴掌亂拳響起來,村委會亂成一團。急壞了俊柳州,上前拉起齊二水,二爺你說話呀。齊二水嘆息,“風範啊!好日子還沒來,就他媽窩裡鬥!”他上去勸架,混亂中突然飛來一腳,他捂著胸口唉呀一聲倒地,土豆似的打滾。
終於闖了禍。人們停下手,趕緊送二爺去縣醫院。
俊柳州跌跌撞撞回家,進屋就撲在李三柱身上哭。三柱問,咋了。她說,咋了咋了。給瞎婆婆聽見了,嗷地叫了一聲挺過去。
瞎婆婆再沒睜開眼。人就完了。
按下葫蘆起了瓢。大霹靂村承包農場土地的訊息眨眼間在全縣傳開,越傳越走樣:
他們每人包二畝地呀?奶奶的,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咱還聽工作組瞎忽悠?下地搶吧!
四個鄉鎮十一個村的農民紛紛扛著鋤頭,揹著化肥、農藥、種子,撲向包括墾利農場在內的十一個國營集體農場。柳河堤人聲鼎沸,地塊里人頭攢動,情緒幾近失控的村民到處推搡工作組。
崔副縣長奧迪停在大堤下面廢舊的場院上,他始終躲在車裡。大霹靂村那次遭遇簡直羞煞人。高縣長事後拿他打趣,哎,聽說尿褲子了,真的,假的?他臉唰地就紅了,半個響屁都沒敢放。教訓深刻,今天到了七分場他就沒下車,交給張火丁應付。張火丁跟李力和邱雲圍著奧迪轉圈,不時敲敲玻璃問,咋辦呀?崔副縣長回話,你們看著辦。張火丁心生不悅,如果跟山本四十二喝酒,崔副縣長肯定不用催。沒轍,張火丁只好再次央求包圍圈:鄉親們給我們一點時間,縣裡正在研究方案……引來一陣咒罵:還他媽忽悠!再攔種地,撕你嘴……張火丁莫名想起大霹靂村,還是齊二水拿捏得當,村民理智盡在掌控之中。他示意李力過來,叮囑他務必當心,萬萬不可出意外。李力說,主任您也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