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髏八呢?”
“那兒。”髏十從未看起來如此蒼白,她指著一個發黑的骨架,而那骨架上觸目驚心都是斑斑點點被侵蝕的痕跡。四周全是已經被吸乾的屍體,那些有毒或是充滿病咒的屍體現在都已經成了枯骨。髏八將所有不乾淨的血都吸食進自己的體內,又將乾淨的血液統統吐出來給躲在土中的他們。
一陣風吹來,髏八那發黑的骨頭竟然像灰燼一樣隨風散開了,只剩下較為結識的幾根,和泥土混在一起。
“髏八……”
髏大出奇地平靜,他指指自己的胸口,用一種異樣的語氣說:“不,髏八不在那裡,他在這裡,跟我們在一起。髏二,髏三,髏四,他們都在。”他轉身面對著那曾經恐懼的叢林,目光中充滿仇恨,但是冷靜。“我們走。”說完,髏大向著曾經迷途的路徑走去,堅定,無所畏懼。
“可是那裡走不出去!”髏十揚著一隻手臂,希望髏大可以慎重考慮,但是髏大沒有停下,她也只好迅速跟了上去。
髏大冷冷說道:“呆在這裡只有等死。製造這個陷阱的已經不是我們的兄弟,是一個巫術師。他不光是因為對力量的渴望,更多的是怨恨,對我們的怨恨。”
這話題本身便是一種折磨,或許之前沒有人願意提及,但是現在無所謂了。髏十不解地問:“為什麼?有誰會這樣做……”她越發激動,越發顯得脆弱,終於喊了起來:“我們是一起出生的兄弟,一起在血池裡長大,一起戰鬥的!”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髏大邁開步伐,沒有回頭。“以前的我們毫無區別,沒有太多想法。但是現在不同了,隨著力量增強,我們的感官和技藝都在復甦。我們越來越接近生前,我們的本質逐漸暴露。每個人都更多地找回自己,或許,我其實並不記得,但是或許有人記得——我們生前便有仇也說不定。”
髏十介面道:“是的,我本來就擅長射箭,我生前一定是弓箭手,從我突然有能力說話我就在想這件事。但是那又怎麼樣?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髏大停了一下,頓道:“他是巫師。”
“巫師?”
髏大咬緊牙關,一句一句說出來:“我們是被淘換者撿出來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
髏十難以置信:“不會吧?”
髏大斬釘截鐵說道:“沒什麼不可能!我是國王騎士,你是皇家弓箭手,髏八是重甲武士,髏九是聖堂劍士,我們都有可能是一頭的,但是巫師不是。黑巫術被光神教會視為異端行為,聖殿武士幾次大規模的清剿,國王也派士兵參加。”他的聲音變得苦澀,“搞不好就是我們直接把他殺死的。”
髏十不由得攥緊了弓把:“你怎麼會知道?”
“只要用力去想。”髏大用手指指著自己的腦門,“每一次都想起更多,我想每個人都是一樣,先是想起最重要的事情,然後是一些一些的殘片。那些信念脫離靈魂深入骨血,就是死亡也無法忘懷。”
髏十垂著頭:“我可沒想起這些。”她突然小心地望著髏大,似乎有所暗示:“你就沒想起些別的?那些最終要的事情裡面……”
髏大愣了一下:“不錯,我想起來了,是髏五,我們當中氣力最小,體格最弱的是髏五……”
髏十似乎忍無可忍:“不是這些!”
“你終於想到了!”
髏大還未答話,樹林裡突然響起一聲爆喝,充滿怒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形成怒濤從梢頭掠過,夾雜著樹枝噼裡啪啦的響動由遠及近。是髏五,髏五憤怒的聲音從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枝頭響起:“你們現在才想起麼?對你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那些無聊的信條了對不對?聖城保衛戰的時候,城堡坍塌的時候,有誰會想起在地牢裡的可憐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