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作為錦衣衛身上所灌注的專業使命,而最抗拒就是被利用成為工具的時代宿命。電影中刻意營造明顯的對比:歹角玄武(戚玉武飾)的最大罪名並非追逐榮華富貴,而是背叛自己的根源;而文字中肯定的正面人物(由判官到脫脫),全都是堅執立場矢志不渝的角色。李仁港鏡頭下也清晰流露識英雄重英雄的傾向,總之大家都要堅守各自原有的崗位,不輕易放棄固有風格,才是贏得高手之間相互認同的基礎。
某程度上,李仁港的處理較陳可辛及陳德森來得更低調。如果後者猶在曲折地肯定香港元素在成就大業上的重要性(無論是文字中的政治層面又或是隠喻上的業界層面),那麼前者大膽地把號稱為“宇宙上最好打”的甄子丹,含蓄地暗示他其實並非脫脫的對手(先在酒館中逃走避戰,然而再利用室內環境機關,抱著與脫脫同歸於盡的決心作最後一擊)——正好顛覆了香港最強的虛幻想像。《錦衣衛》所提出的有血有肉旨趣,大抵正好在於明白自己今天的成分及地位之餘,背後暗地裡所堅執的一份自重信念。
歷史九曲十三彎,電影中營構的虛幻背景當然也如是,借古道今的故事永遠也可以說不清道不盡……
第22章 如何在港產武打動作片的脈絡中看《葉問2》
《葉問2》當然可以看成為公式化的系列製作,既然一切成功元素都在上一集中拿捏在手,為何又要妄作拆解冒險呢?此所以我關心的是,究竟我們可以什麼樣的不同態度,去閱讀及接受這一浪武打動作片的票房高峰?
一、追求面面俱圓
我覺得《葉問2》的核心關注,是如何在香港存活的命題上。電影在臺前幕後的宣傳焦點,一直放在洪金寶與甄子丹的圓桌比試場面,反過來最後的擂臺決戰,似乎不過為滿足市場需要,而強硬加插進去的民族主義片段,而且場面設計上趣味也較為乏善可陳。甄子丹這場單挑各門派的場面,固然充滿象徵意義,單是洪拳對詠春的構思,已經足以誘人入場。1974年張徹導演的《洪拳與詠春》,印象中傅聲學虎鶴雙形拳及戚冠軍學詠春寸勁,目的也不過是兩人合璧去復仇,而非為了作對打比試。而這場銀幕上的對決,自然有透過比試來向港產武打動作片傳統投石問路的隱喻作用,“葉問”這面旗可否插穩成為未來經典(背後包括甄子丹非武術門派及戲班出身,以致葉偉信導演的“文人演武”等——此所以他很小心強調自己在拍動作片而非武打片),正是興味盎然的地方所在。
挑出洪拳來作終極對手,背後自然花了不少心思。看不見的真實傳統一方面既包含劉家良師傅的武術傳統(黃飛鴻→林世榮→劉湛→劉家良,見香港電影資料館的口述記錄),同時也是電影中的虛擬世界,(在香港開武館的應是黃飛鴻的弟子林世榮,而1979年由袁和平執導極為賣座全年排第五票房高達400萬的《林世榮》,飾演林世榮的正是洪金寶!)此所以觀眾又怎會不明白《葉問2》背後的苦心——洪金寶和甄子丹在圓桌上各分一半,立足扯平恰好點明幕後班底事事求全,追求面面俱圓,顯示出尊重所有港產動作片的傳統之餘,又不忘為自己尋找立足站樁的根基。
如果觀眾心水清,一定留意到《葉問2》在劇情發展上,一直迴避為洪金寶及甄子丹分高下的展示,甚至利用聰明的泛家庭倫理價值,(葉問:你認為和家人吃飯重要,還是一決高下重要?)來把矛頭焦點一石二鳥提升至另一層次去,那的確是令人拍案叫絕的安排。現在文字安排洪金寶是因為身體有病患,以及堅持中國武術傳統尊嚴,才死在洋人拳師手下,正好把最初建構的戲劇衝突(洪拳對詠春)輕輕帶過,而且迅即又把大家統一編收於同一陣營之內(同坐一條船自然槍口對外,而洪金寶更成為甄子丹在電影中,口中最尊敬的師傅——隱含意思為較授業先師陳華順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