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臣子的心裡便開始憤恨起日本鬼子來了。如果不是日本鬼子侵略了中國,造成中國社會的混亂和不安定,導致了村裡經常沒有學校。即便是偶爾有了學校,又因為我們家裡太窮卻上不起學。如果不是這些原因,自己肯定能按時上學,小學畢業、再上初中,初中畢業,再上高中。先不說上更多地學校了,如果自己能有初中畢業的文化程度,就敢在離家只有二里遠的東侯度村的學校繼續當公派教員,可惜我連高小都沒有畢業。就只能到離家十五里遠的板上村去當民辦教員。民辦教師的待遇很低,辛苦工作一年,只能掙二百零八斤小麥(摺合小鬥,十三鬥,每鬥十六斤) 。雖說這二百零八斤小麥可以使全家人吃上一、兩個月,但這和沒有二百零八斤小麥收入的家庭相比還是能強一點。他在想,現在自己不當教員了,家裡就減少了二百零八斤小麥的收入,生活就比以前更加困難了。想到這裡,心裡就有一點茫然。
此時,他又想到了和薛順治在匼河上學時候的一些情景。一次,放星期回家取饃饃,在路上他們倆討論了一個問題。臣子先問薛順治:&ldo;你長大以後準備做啥哩?&rdo;薛順治連想都沒想就回答說:&ldo;我看當老師就怪美,每頓都是吃的白麵饃饃、熟菜。我覺得能當老師就很不錯,現在好好念書將來就當個老師&rdo; 。順治說出了他的想法以後,返過來問臣子:&ldo;你呢&rdo; ?臣子回答說:&ldo;直到現在我都沒想過,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當老師就很不錯,那我也當老師吧。&rdo;因為普遍貧困,各家的生活狀況都很差,農村家庭一般是吃不上炒的熟菜。因為沒有油,只能吃些放了鹽巴和柿子醋的生菜。他們兩個竟然都有同一個理想職業,想當老師的目的竟然是能吃上麥面饃饃和炒熟了的菜。也是因為文化人太缺了,這兩個好夥伴童年時的幻想後來竟然都真的實現了。
此刻,母親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他的眼前,他想起了小時候肚子總是吃不飽,每一次吃飯的時候,總是眼巴巴地望著母親的盛飯勺子。母親給全家人都盛好飯後,才給她自己盛飯。如果鍋裡面還有麵條,她也給自己盛上一碗。如果沒有了,她就會給自己盛點湯。臣子知道,母親的肚子肯定吃不飽。想到這裡,他的淚水又流出了眼眶。
臣子突然又想到了薛金廷,他現在正在西安等著我。他家就住在長旺村北面不遠的上源頭村,和長旺村只有四、五華裡遠的距離,中間隔著一個獨頭村,也是汽車從運城到風陵渡的必經之地。汽車就是從他們家巷口經過的,但他卻沒有機會和家裡人見上一面,想來金廷也一定會非常遺憾和難過的。
伴隨著黃河浪花的流淌聲,臣子思緒萬千,想了很多很多,思想非常雜亂,越想越不是滋味。用一句話來形容和概括,那就是思緒萬千,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
臣子一直在河干呆了很長時間,眼看到了開飯時間了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了黃河岸邊。
在返回客棧的路上他一邊走、一邊還是不斷的扭頭向河對面的風陵渡、鳳凰嘴看上一眼。
吃了中午飯沒多久,學員們便從潼關上了火車。
這是臣子第二次坐火車,但他卻是第一次見到客車的樣子。他覺得火車上用木條釘做的座椅坐著很舒服,車廂裡也很寬敞,還能上廁所。比自己第一次和鄭林太一起坐的那個貨車要好的多,當然要比擠卡車更要強一些。
火車走了四、五個小時之後便到了西安。下車以後,大家都背著行李出了車站,徑直去了西安市的大包吉巷,這裡是西北鹽務管理局的所在地。
等學員們到了西安的時候,西北鹽務管理局的領導已經將學員分配名單擬好了。一百多名學員只有兩個學員被留在西安的西北鹽務管理局工作。一個是崔千秋、一個是韓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