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同他早有約定,若果真要到北靜王離開京師的地步,便由靖遠侯府派人前去他府上,照顧老的老小的小。但是正如林沫所言,北靜王向來是貪生怕死的牆頭草,他這個時候拋下太妃、女兒出京,實在是不像話。而且也沒聽說有什麼風聲。這其中種種,未免讓林沫想起了當年他偷偷跑去圍場救水浮一命,只能跑到他府上來養傷的事兒了。
既然牽扯這麼多,說明那邊的局勢已經一觸即發了。
早解決早好。
齊三匆匆趕來,問了一聲:“老爺要出門?”
“你在家裡頭看著。我不信舅舅來了這一出,吳濂水就真覺得他忠心耿耿了。雖然我也就是個順帶的,但萬一人家真的看我不順眼,要再來一次呢?你放心罷。”
齊三低頭應道:“老爺路上當心。”
“我才不擔心路上呢。”林沫冷笑道,“要殺我的人可不在大馬路上。”
他一向心裡有主見,真正的刀劍風霜,是在朝堂上呢。
果然,不等他進殿,恰好遇到的宋琪就問道:“聽說侯爺府上遭了賊子,可有什麼大損失?不知道聽說過呂小將軍的事兒沒有?”
林沫安安靜靜看了他一眼,等著太監的通報進殿給給皇帝行完禮,恭謹而拘束地聽到一聲“愛卿平身”才站起來,瞅了瞅熱鬧的場景,心裡倒是有些底子了,也不等雜七雜八的問題丟擲來,皇帝先問:“家裡有什麼損失沒有?”
“兩個護衛重傷,還有幾個家丁也是受了輕傷。微臣家裡倒是還好,不過馬校尉和小梅大人,還有外頭的那些兄弟,我卻是沒見著他們了。”林沫規規矩矩地答道。皇帝問:“你家裡頭有人同那夥子叛賊交手了?”
“交過手。”
“說是大名鼎鼎的銀甲軍。”皇帝冷笑道。
“微臣倒是沒能早生幾年,去見識見識吳大將軍名揚四海的銀甲軍。不過微臣心想,這銀甲軍別的不說,一身盔甲打造起來就很是費力氣,穿著這樣厚重的盔甲,還能行動自如,該是練家子仔細練過的。這其中的人力物力,就是一筆大工程。這樣一支軍隊突然出現在鬧市,也是件奇事。”
他睜著眼睛說瞎話,把本來直衝著他的矛頭都轉向了這起動亂的“蓄謀已久”上,雖然手段確實微妙了一些,但也著實是個切入點。皇帝心裡暗歎了一聲,問道:“原先你同朕打了個賭,靖義伯去江南查織造餘毅甯的事兒。”他特意頓了一頓,底下旁聽的大臣也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符源去查杭州織造的事兒,他們的確是聽說過,當時還笑稱,這可是皇帝的兩大寵臣的直接交鋒,不過到底看得出來,皇帝還是更寵幸林沫,但也是立了軍令狀的,若是餘毅甯當真清白無辜,林沫頭頂烏紗帽估計不大穩當。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誰知道老天助他,符源剛到了江南就出了事。即使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餘毅甯乾的,他給安排的宅子,他給送的歌女,出了刺客,他能脫得了干係?誰不覺得他是心虛、狗急跳牆呢?但真的說起來,就好像林沫跟水溶說的,餘毅甯在那麼個肥差上待了這麼多年,家裡頭一點貓膩都沒有?就算沒有摻和吳廉水造反的事兒,光是每年進貢布匹的油水,徹底查起來就夠他喝一壺了。符源和餘毅甯又沒有交情,同林家反倒有些干係,林沫之前又把事情說得這麼重,符源就算看在當年林家為了山西那一場災害死了十幾個壯丁的份上,好說也得找點臺階給他下啊。
但事實證明,符源給林沫找的不只是臺階了,簡直是瞌睡送了枕頭,整件事情的脈絡都被他摸清了。
甚至連他心心念念惦記了十幾年的、那筆不翼而飛的災銀,都似乎有了去向。
“北靜王今年多病多災的,剛有件差事要著他去辦,又告病假了。”皇帝也沒細細地說這件事,倒是把話題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