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娘搭腔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章大少爺是衝著咱們小姐來的。”
白玉書凝然,難道他不知道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麼?只不過礙於凌雲寺那樁事總虧歸了他的功勞,也不好過河拆橋上屋抽梯,做得太明顯了。
白姜氏見老爺一臉嚴肅沉默不語,揆度了丈夫的心思幾分,道:“老爺感激他,橫豎請他一場酒或者送一份厚禮打發了也就是了,難道真的還要許配女兒方才還了人情?”
白玉書見被夫人一語點破,便道:“說不定是我們多心了,人家並未明著表示對阿暖別有用心啊!”
“因為這樣才更讓人生氣,不為明媒正娶,就這麼熱乎乎地貼過來,難道只是為了好耍麼?”
白玉書心頭擔心的也正是這一樁。
第三十三章 羞辱
白雲暖回身一看竟是溫鹿鳴,驀地一驚,腳底一下踩滑身子便向後退了幾大步,眼見著就要滑向崖下,溫鹿鳴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嘴裡道:“白小姐小心。”
白雲暖驚魂甫定不敢再動,她已感覺到自崖底散發上來的森涼的水氣在背後冷颼颼地鼓脹著。
正僵硬著身子,嚇得臉都綠了,溫鹿鳴用力一拉,終於將她拖離了崖邊。
白雲暖鬆了一口氣,見溫鹿鳴還握著自己的手不禁又羞又赧,尷尬萬分。
溫鹿鳴見白雲暖侷促地盯著自己的手,面色微微一紅,隨即鬆開了白雲暖的手。
白雲暖走到空地一棵大樹下坐了,還是無法平復自己凌亂的心緒。前世的仇人竟對自己伸出援手,她該情何以堪?
溫鹿鳴見白雲暖並不看自己,無措地坐在那,不知該如何安放手腳,眼神也左右飄忽。他沉默了一會子,終於道:“白小姐,在下能請教你一事嗎?”
礙於溫鹿鳴剛才救了自己,白雲暖遂抬頭冷冷地看著他,道:“請說。”
“來白家之前,在下與白小姐素未謀面,實在不知何處得罪了白小姐,得白小姐冷眼看待,還請白小姐明示。”說著,溫鹿鳴深深一揖。
“這世界上的人與物皆有緣分一說,我看你第一眼就討厭你,行嗎?”白雲暖說著,站起身就走。
剛走了幾步,只聽溫鹿鳴在背後道:“這不過是藉口!就算你要判我死刑,亦要讓我死個明白,還請白小姐明示!”
白雲暖聽著溫鹿鳴愁悶到近乎乞求的話,不禁心裡暢快。比起前世她和翰哥兒所受的屈辱,如今溫鹿鳴受的這點小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白雲暖唇邊綻了一抹鄙夷的笑,回過身去,斜睨著溫鹿鳴冷冷道:“你,溫鹿鳴,不過是寄養在白家的一條寄生蟲,有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又有什麼資格來本小姐跟前求明白二字?”
當頭一盆冷水澆下,溫鹿鳴只覺難看至極。
白雲暖卻沒有完,繼續嘲諷道:“你只需夾著尾巴呆在白家,換得一日三餐溫飽,捱到大比之年,若能蟾宮折桂自然最好,若不能你就繼續寄居白家,捧好我父親的臭腳,拍好我哥哥的馬屁,乖乖地做你的溫世侄、溫賢弟才是正道,又何必巴巴地糾結本小姐對你是什麼態度呢?怎麼,難道你竟然對我還存了心思不成?你難道想籠絡住我,好入贅白家傍住你的長期飯票?白家有我哥哥這樣的嫡子男丁,輪不到我一個女子去守護家業的,如果你存了這樣的心思,本小姐勸你趁早打消,我無論如何都看不上你,我看到你就覺得噁心……”
溫鹿鳴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湧去,他啞著聲悽惶道:“白小姐想多了,在下絕無……”
白雲暖卻並不多聽他解釋,一扭身頭也不回去了。
溫鹿鳴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崖上,看著那絕壁上的瀑布奔流而下,只覺思緒也如萬馬奔騰,胸口悶得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