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竟然沉著冷靜如斯,令白振軒不由刮目相看。
白雲暖迎視著哥哥審視的目光,回給他一個淡定的微笑。哥哥當然不懂她小小年紀,面對車馬的衝撞竟然可以面不改色,自己是知道的。她這小小的十三歲的身體裝著的是一個滄桑的靈魂。
“幸虧松塔駕車技術嫻熟,馬車躲得及時,無礙,哥哥不用擔心。”
白雲暖雲淡風輕一笑。
“母親沒事嗎?”白振軒擔憂地看著白姜氏。
白姜氏喝了熱水,回了點兒魂,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嘟囔道:“剛才是哪家的車馬橫衝直撞的?嚇死人了,幸虧阿暖沒驚著。”
白姜氏握了握女兒的手,還好,女兒是真的沒有嚇著,小手還是溫熱的。
“約莫聽到對方的人說是章家的車馬。”
“可是洛縣最有名的章家?”白姜氏蹙眉問道。
白振軒答:“兒子見主車之後跟著的車裡載著許多梨園唱小旦的孩子,所以也不確定是不是洛縣的章家。”
白雲暖咬了咬自己的唇,這就是了。前世,章乃春有一癖好便是去戲園子裡看戲,他納的幾房小妾中便有戲子出生的。
沒想到重生第一日,便遇到那冤家,真是應了冤家路窄那句話。
白雲暖頓覺晦氣,人也顯得悶悶不樂。
白振軒放下車簾,囑咐了松塔幾句,回了自己車上。
那松塔是白振軒身邊最最得力的小廝,一向機靈,駕著馬車小心調正馬頭,跟在白玉書和白振軒的馬車後,繼續前行。
車子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遠遠望去,白茫茫之中,凌雲寺琪樹參差,煙嵐回合,重重的層樓耀目,隱隱的高閣凌雲。進入寺內,更是巍巍的寶剎莊嚴。
白家的馬車進了寺內,真娘、心硯等丫鬟並著秦艽、松塔等小廝,拿墊腳椅子的,攙扶各自主子的,忙得不亦樂乎。
白家夫婦並著一雙兒女都下了馬車,早有寺院的住持慧澤大師率著幾個得意弟子,檀香悠悠,雙掌合十,等候在門首。
第三章 哥哥
“一套首飾盒子而已,你至於感動成這樣嗎?”白振軒哭笑不得地看著懷裡的白雲暖,眼裡滿是疼愛與寵溺。
妹妹長得真好看。面容就像花粉和了胭脂水,均勻地搓成,一彈就破似的。唇若塗朱,目光眉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清氣,這等天姿奇偉,靈顏姝瑩,只怕是杜蘭香落劫到他白家來了。真不知道將來哪戶人家的公子才有福氣迎得美人歸。
白雲暖一聲“哥哥”喚得比畫眉黃鸝的聲音還要清脆幾分,仰著頭盯著白振軒,哪裡捨得放開?
前世,哥哥替父從軍終至馬革裹屍的結局,彼時,自己在章家飽受委屈,病榻之上聽到這個訊息就如霜打的花兒又加一層雪,疾病登時又添重幾分。
此後,她每每在病榻之上鬱悶不平,在章家受到的冷遇令她越發想念昔日裡關愛她的兄長。
看著章府內,章乃春章思穎兄妹情深,血緣齊心,她便慪得心血簌簌地流,父親靠不住,可是要是哥哥還在,必不會眼睜睜見著她在章家受侮。如果哥哥還在,自己再大的委屈也有個撐腰的人。
前世對哥哥所有的心痛與思念全化作今晨一個重重的擁抱。
這樣如玉山上風度翩翩的哥哥竟然慘死戰場,叫她怎能不痛斷肝腸?
哥哥是孝子,替父從軍,可是那樣的父親又怎麼值哥哥如此付出?
剛想到父親,就聽身後傳來白玉書的聲音:“阿暖,終於捨得起床了?”
言語間竟含了許多憐惜和縱容,令白雲暖後脊不由一僵。
她賴在白振軒懷裡半晌沒有回過頭去。她不知道該如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