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先回房吧,待奴婢去馬車裡給小姐找一件斗篷來再出門。”昨日只打算借住一晚,東西大多在馬車上並未搬下來。
陸安然沒有隨著春苗的心意回房,就著院中已經清掃出來的路往前走,走了幾步,像是感應到什麼,倏然抬頭。
隔壁房間本該是尹村長夫婦居住,此刻儼然換了人。
窗戶大開,本是夏日乘涼的舊涼塌,價值千金難覓的雪狐裘就這般鋪在上頭,一人單手支額斜靠,身上的衣服是一寸價值一金的織金錦。
他微垂目,像是睡著了。
尾指勾著一個空酒杯,輕輕一晃,杯底那一滴酒水似墜不墜,水光瀲灩,襯的指骨如玉,仿若和酒杯融合,渾然一體。
雪光落在半邊臉上,那容顏,忽如春風驟來,吹開漫漫白雪下,藏盡的江山秀色。
陸安然心中忽然就蹦出一個詞——半邊傾城。
他內斂著眉眼,嘴角卻忽然挑起一抹涼諷的笑。
陸安然被那笑一驚,頓覺失態。
無意中,她盯著一個男子看了太久。
正是這個時候,男人發出低低的笑聲,眼皮略略向上一撩,錦袖輕展傾瀉半塌風華,雪色映眉,點墨江山。
“醜丫頭,看什麼呢?”被酒潤過的嗓子帶著絲暗啞,伴著低笑,說不出的輕慢。
陸安然抿了抿嘴角,脫口而出:“看天看地,看這方風景獨好。”說完她就後悔了。
平日裡陸安然並不是這般較真的人,不過這人委實叫人生氣,倒不是那聲醜丫頭,而是口氣太過疏狂,她不喜。
男人似想不到她會反調戲回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緩緩坐直身子。
頃刻間,陸安然感覺風雪迷了眼,眼中一張臉,唇如海棠眉如墨,輕描慢寫,早就成了人間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