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治理百姓,使之安定,它管不管天下不平事?”
陸安然腦子裡馬上閃過京兆府尹袁方的臉,聽雲起說過,袁方這個人圓滑狡詐了些,卻是個幹實事的人,做人方面也算公允。
京兆府不同於其他地方,它身處王都,人脈複雜,遍地皇親權貴,遊走在關係錯綜複雜的各大家族,還要和皇帝維持默契,並且遊刃有餘的處理各種事物,性子圓滑善通些,也無可厚非。
因而,陸安然沒有任何糾結道:“自然。”
誰想男人聽了,露出個古怪笑容,嗓音有些嘶啞道:“它管不了。”
陸安然還沒辨認清楚他這表情背後的意思,馬車伕駕車停在她旁邊,笑出滿臉褶子,喜滋滋道:“趕巧了,他們有車沒人,叫我趕這一趟還能得一半錢。小姐,趕緊上來嘿,保管將您準時送到。”
馬車踢踏踢踏在城中街道上跑起來,陸安然掀開簾子,看到木板車讓一個壯年扶起來,連帶著木板車上的人一起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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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翁收了弟子後毫無負擔的拍拍屁股,瀟灑闖蕩江湖去,只扔給陸安然兩具屍骨和一堆書籍。
索性陸安然在蒙都時就習慣了這種放養式教授,自己安排好每日課程,井然有序,也咂摸出樂趣。
這其中,每個月隔十天去一次醫宗,因她選了一門課,名為藥學,需得去醫宗聽夫子講課。
藥學分為製藥和做毒,不僅治病看人方面有所用處,對陸安然今後可能遇到的驗屍也頗有裨益。
比起銀針走穴,陸安然本身對藥和毒的興趣更多一些,所以她對十天一次的這門授課很看重。
今日恰好是藥學開課日子,陸安然提前從醫辨宗過來,快要到醫宗時,看到拐角一個身穿官服的人站在那裡。
陸安然辨認出官服的樣式出自提刑司,步伐緩了緩。
“說了多少遍了,你們怎麼沒完沒了。”被衙差擋住的地方,傳來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
兩邊人看不到陸安然,衙差渾厚的嗓音道:“這個案子到現在還沒有破,誰都可能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還請這位公子配合一下我們提刑司。”
陸安然聽見年輕男子嘀咕了句什麼,之後聲音慢慢變大:“……之後兩人都被關了禁閉,但有人看到從禁閉室出來後,兩個人互相看對方的目光很仇視。陰公……陰兄更是叫囂要徐紹開好看。”
“還有沒有別的?”
“沒了,他們兩人一個政道一個武道,原本就不通,學舍又不在一起,隔了幾重院子,一般遇不上。再說了,徐紹開區區寒門,哪裡招惹得起陰兄。”
後面再問了幾句,年輕男子多是不知情含糊的多,提刑司的人挎著鄣刀轉身離開。
陸安然等人都走了才提步,思索著剛才的對話。
陰昴案如果真是有人仿照連環案兇手所為,那麼和陰昴幾次三番有過爭執甚至鬥毆的徐紹開最有嫌疑。
然而云起並沒有馬上將徐紹開捉拿,反而派人私底下查訪,一方面固然為了不打草驚蛇,另一方面,也確實沒有充足的證據。
這麼走著,旁邊一道人影跟她擦肩而過,沁人的蘭花香濃郁芬芳,陸安然抬手揉了揉鼻子回頭看去。
已經經過的女子偏過頭,兩人視線短暫相交,互相客氣的點頭即離,都沒有說話。
去醫宗經過一片玉竹,剛栽植下去,嫩葉嬌弱,隨風輕擺。
習慣使然,陸安然心中已經將它的功效過了一遍腦子——
質潤\/之品,養脾肺之陰,是其所長。治秋燥傷胃陰,及冬溫咳嗽,咽乾痰結。
陸安然多看了一眼,發現這些玉竹中間居然還各立了一小塊木牌子,上面標了各種不同記號以及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