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禾禾借了個小銅鏡對著脖子,準備自己給自己換藥,她拆開白色軟布,裡面的肉已經長在一起,留下一道醜陋的傷口。
藥味被吹散在風裡,陸安然聞了聞,伸手道:“給我看一下。”
禾禾不明所以,還是將整盒膏藥遞給陸安然。
鹿陶陶沒骨頭一樣把下巴架在陸安然肩膀上,呵呵一聲:“她一個郡主能找到這種藥,還真是難為她了。”
陸安然蹙眉,藥沒錯,確實用來治外傷。
問題在於就像鹿陶陶說的那樣,子桑燕身為郡主,吃穿用度一應皆是最好的,非極品不用,可這膏藥尋常權貴都不用,平時只供給底層百姓。
倒不是膏藥療效不好,相反它能讓傷口快速結疤,缺點是傷好後痕跡比尋常膏藥更明顯,適合追求實用而沒多餘能力注重外表的窮人。
陸安然之前看禾禾恢復得快,以為定安郡主給她用了什麼奇藥,沒想到是這一種。
定安郡主心胸狹隘,只是沒想到僅僅因之前南宮止和禾禾多說了兩句話,她就如此記恨,心思未免過於狠毒。
只是這些,她不好和禾禾講明,便道:“我給你換一種藥,這個先留在我這邊吧。”
禾禾眼見她神思變化,心中有好奇但忍住了沒問,只點頭:“好的。”
陸安然抬頭看了她一眼,這個姑娘堅韌、聰明,如今看得還很通透,不免好奇道:“面板撕扯有凌遲之痛,你能忍著劇痛給自己行針,忍耐力不同尋常。”
禾禾低頭笑了笑,笑容中多少帶了些苦澀,“我從小在山裡跑,總免不了摔個腿腳,厲害的時候骨頭也折過,大概都疼過來了,也不覺得多疼。”
鹿陶陶搖頭晃腦:“可憐啊,真可憐。”用食指戳戳陸安然的臉,“喏,人醜點沒關係,可憐沒人愛。”
—
次日入帝丘,禾禾與眾人告別,走前特地感謝定安郡主,這會兒南宮止在祁尚營帳中談事,定安郡主不需要做戲直接喊婢女將人打發了。
禾禾心中依然感激,人家堂堂郡主替她療傷,她是幾生幾世修來的福分啊。並暗中下定決心,來日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陸安然給了禾禾兩個小瓷瓶,“黃色的每日睡前換一次,十日後換藍色那瓶。”
禾禾收下了,落落大方道:“改日我送一些藥材給小姐,到時候請小姐不要推遲。”
回馬車時,鹿陶陶陰陽怪氣地說著:“小姐姐你真捨得哦,這傷藥裡面都是極品藥材。”哪是荒山野地這些尋常草藥可比擬。
“藥做來本就是給人用。”陸安然輕描淡寫道。
鹿陶陶不服,“可你給我用毒藥!”
陸安然眉梢略抬高,啟唇道:“因人而異。”
鹿陶陶揉了揉臉頰,問面無表情的無方,“她什麼意思?”
無方冷漠地看她一眼,“你不配。”
“哈?”鹿陶陶眨眨眼,擠出一層水霧,“你們都欺負我,嚶嚶嚶——”
“都擠在馬車前幹什麼?”墨言揹著手邁著老大爺的步伐過來,“世子說下午到帝丘,傍晚去遊湖。”
鹿陶陶跳到馬車上坐下,拿了甩馬鞭在手裡玩,“遊湖有什麼好玩的,沒新意。”
“是昱月十八泊吧?”陸安然隔著馬車窗說道。
墨言撓撓下巴,“是吧,反正據說有十八個水潭相連,挺有名來著。”
“帝丘山多湖泊也不少,最有名的當屬昱月十八泊。”陸安然手上拿了本書,邊翻開邊和幾人說道:“昱為日,意指此十八泊受日月精華,天地供養。”
“雖然但是……還不就是個湖泊。”鹿陶陶用手背掩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躺下來,翹著二郎腿晃,說:“還不如抓夜叉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