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正佳時,未見雪影,白霜鋪滿地。
春苗搓著一雙手一路小跑進廚房,把籃子裡的菜往外拿,邊和燒火的秋蟬說道:“今天他們還在說呢,蘇府剛沒了嫡小姐,又冒出一個女兒,府裡頭一改前兩日喪氣,約莫要辦一場認親會。”
秋蟬唏噓人走茶涼,“蘇小姐那麼有才華的一個人,出殯那日王都城多少公子爺們為她哭嚎,幾日功夫,蘇家就笑著迎新小姐入門,倒是比外人還冷情。”
春苗蹲到她旁邊借火取暖,“這個事墨言昨日不是還在說,不是蘇老爺的意思,而是那位蘇夫人喜歡如今的小姐,不喜歡原來那位。”
“好奇怪。”秋蟬手裡拿了根木頭往灶肚裡塞,擰著眉頭一臉納悶道:“蘇小姐才是蘇夫人親生的吧?怎麼反倒不親自己女兒親一個毫無關係的私生女?”
春苗也想不通,“誰知道呢,這個世上總有很多事情叫人想不明白,”她站起來開啟鍋攪了攪裡面的白粥,回頭道:“我們啊,不費那個心。”
粥煮好了,鹿陶陶頭一個聞著香味找過來,“我要吃的春捲呢?怎麼又是蔥油餅,那玩意油膩膩的,我不要吃。”
春苗偏把蔥油餅放她面前,“愛吃不吃。”吃白飯還挑上了,給她能耐的。
秋蟬端了一盤炸得金燦燦的黃金酥放桌上,“春捲要放豆沙餡,昨晚忘了泡紅豆,來不及蒸了。”
鹿陶陶勉為其難就著一個肉包喝了兩口粥,“秋蟬,明天我要吃桂花糕。”
“還桂花糕,你怎麼不說桂花蟹,都什麼月份了,哪裡來的桂花給你做糕。”春苗不滿嘟嚷。
秋蟬笑眯眯道:“桂花糕做不了,梅花糕行不行?”
鹿陶陶懶洋洋答應:“裡面加點豬油。”
春苗把手裡碗筷遞給秋蟬擺放,蹙眉道:“就你慣著她。”
回廚房路上,秋蟬笑說:“你看鹿陶陶圓圓眼睛圓圓臉蛋跟畫紙上金童身邊玉女似的,放在家裡多喜慶。”
“你當她是個吉祥物,我只看到惹禍精。”
陸安然來吃早飯時,鹿陶陶已經吃飽了在一邊擺弄一樣東西,她餘光瞄了眼,好像是個面具。
“陸安然,這兩天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原本想去蘇家拜訪,不過明日蘇家辦了認親宴,這兩天不招待外客。”
鹿陶陶把面具擱在一旁,眼珠子一轉主意又來了,“認親宴人很多吧?帶上我唄。”
陸安然夾了塊黃金酥還沒放嘴裡,聞言狐疑道:“你去做什麼?”
“吃吃喝喝嘍,我又不會闖禍,你還怕我給你丟臉嘛。”
“會,怕。”
鹿陶陶翻了個白眼,“給你面子而已,本狐仙想去哪裡不行,皇宮都照樣闖。”
午後雲起把提刑司一干事務扔給蔣副使,輕車熟路地跑到吉慶坊,然後溫茶煮酒,就和自己府邸沒有差別。
“有個事跟你說,”雲起端起茶喝一口,“你朋友的丈夫,那位叫馬才明的,如今與人做藥材生意,好像遇到些問題了。”
陸安然對緋煙總有些不同一般的情誼,聽這話立馬問道:“怎麼了?”
“倒不是他本人,而是跟他合夥做生意的陳家,家裡頭出了人命官司。原也和他無關,但陳家為了把人從牢裡撈出去花了不少銀子,後來收藥材給不出貨銀,便以次充好糊弄了大部分進去,這一轉手讓馬才明接了,現在貨在他手上就兩個選擇。”
陸安然瞭然道:“要麼如陳家一樣出給藥堂,但藥材關乎人命,此舉屬喪天良;否則只能自己吃下這個大虧,將銀子賠進去。”
雲起吹了吹茶氣,露出個無聲的笑容,“這一賠,恐怕全部身家就摺進去了。”
陸安然沉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