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在最初就把她和陳解等人一刀滅口了。
蘇錚有些訕訕然。
顏獨步見她明白了,便欲一筆帶過:“除此之外,楊花子綁的人實在不怎麼重要,這件事純粹是偶然,可沒有你想得那麼深。”
“那還派欽差……”蘇錚納悶。
忽然她一震,驚異地望著顏獨步。
偶然的事要是利用得好,一樣可以起到預謀準備著一般的效果。
七年前,雲朝心懷鬼胎,可是他們能預料得到一定能拖顏獨步下水嗎?
任命顏獨步的人是景朝的皇帝。
給顏獨步這樣燙手的任務的也是景朝自己人。
上一次可以,這一次難道不行?
第二國姓啊,雖然不清楚其中緣由,但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當皇帝的怎麼容忍得下另一個姓氏的人與他皇族平起平坐?
蘇錚終於明白為什麼梅甲鶴會如臨大敵,也有些理解為什麼顏獨步會在桃溪鎮逗留。如果他這時候回大都,情況會不會更糟糕,會不會已經有個什麼天羅地網等著他?
蘇錚越想越驚心,以前看過的寥寥幾段爭權奪利的黑暗段子競相浮現。
顏獨步彷彿納悶地道:“梅甲鶴還說你對這些東西略有些鈍,我倒是看不出哪裡鈍。相反是太過伶俐了。”他拍拍她的腦袋,“小丫頭,想得太深反而會被矇蔽,這也不是你需要擔心的事。”
一派雲淡風輕,一點都不為自己著急。
蘇錚歪歪頭躲開他的大手,皺著眉頭疾聲說:“你是胸有成竹還是滿不在乎?現在有危險的人是你哎!”
顏獨步忽地斂住笑,靜靜地盯著她的眼睛。蘇錚焦急的表情就僵住了,被看得心裡發慌,緊接著就有些手足無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擺,然後聽見他微笑中透著令人心涼的淡漠的聲音道:“要與你說的都說了,自己小心點,十七,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蘇錚張大了眼睛。顏獨步卻已經撇頭不再望她,靜靜地提起紫砂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水汽瀰漫,寂靜之下就好像車廂裡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她覺得自己好像惹惱他了,可是完全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有些尷尬,有些難受,僵持了一會。彎了彎身,無言地下了馬車。
這裡已經不是長興街了,蘇錚發現自己沒有來過,駕車的葉十七好心指明返回林氏繡莊的路,等她走後疑惑地對車內喚了一聲:“爺?”
真是奇怪,爺雖然生性冷漠,但為人一直風度良好,尤其是對女子,除開為了某些目的做戲,否則絕對是彬彬有禮。與其說是體貼,不如說是毫不在意,無所謂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去動情緒。像這樣半路趕一個女孩子下車的事,怎麼都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
顏獨步攤著自己白皙無暇的手掌,眼前浮現蘇錚望著自己時那雙明亮擔憂的眼睛。
不同於上次他受傷時,怕他會就此倒下死去一般的對一條普通生命的擔憂,而是出於朋友身份的,真摯而親切的關心。
可是他,最不需要接受的就是這種東西。
蘇錚心情低落,任誰莫名其妙地被上一刻還淺笑交談著的人給了冷臉,大概都不能心情愉悅。可是腦子裡仍舊忍不住想著,那個所謂欽差到來之後,到底會不會,又是以何種手段去對付顏獨步。
怎麼都無法停止想象,她看著街道兩側維持秩序的衙門的人,心中一動,就轉身順著大街繼續前進,不多時,便聽到前方一陣鳴鑼聲,一列隊伍威武地過來。
前方是鳴鑼開道的官兵,後面跟著數個排列整齊地扛著儀仗的人,他們簇擁著一頂闊大的明黃輿車,那霸氣的外形、奪目的色彩瞬間躍入人眼之中,如同一座移行著的的宮殿,尊貴逼人,給人強烈的衝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