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翼從容的道:
“他不會不承認。”
錢銳脫口道:
“同以見得?”
莊翼道:
“因為是我說的;我告訴他那是誰的耳記,就是誰的耳記。”
一直沒開口的竇黃陂插進來道:
“老錢,你也跟了老總這麼些年,老總的門道和能耐,就算你不完全清楚,至少亦該知曉個大概,可是聽你這幾話,足見你對老總的底子還摸得太淺,『巨靈公子』的行情,只怕你尚懵懂不明哩!”
錢銳不明的道:
“笑話,我這隨老總身邊的辰光,比我吃公糧的日子短不多少,老總的身價底細,我還有不明白的?”
竇黃陂似笑非笑的道:
“有關老總的事情,你不明白的只怕不少,我敢說,你就沒有我知道得多!“
錢銳尚待爭辯,莊翼已有些不耐的道:
“好了好了,正事還擱著沒辦,扯這些閒篇做什,何小癩子抓不回來,我們可不能拖著不走,今天好好歇息一天,入黑上路!”
竇黃陂道:
“我和老佟是不是一道?”
莊翼道:
“不用,你兩個仍照原先講定的,在這裡把傷勢養好再說,或著我們轉程來接,或著你們自行回家,我會另外通知你們。”
錢銳搓搓手,道:
“天氣不大好,老總,夜行顧忌太多,我們何不在白晝起解?”
莊翼瞪了錢銳一眼,沒好氣的道:
“晚上行動,較易掩蔽行藏,且可減少曝露機率,難道你不曉得?我們這趟差事,時間上已經有了廷誤,不能再磨蹭,早一天到也好早點安心。”
錢銳不敢再多說什麼,只訕訕的過去提起茶壺,將莊翼手中的茶杯斟滿。
打了個哈欠,莊翼起身道:
“我回房去睡一會,這邊你們要當心,別出紕漏。”
三位鐵捕齊聲答應,莊翼已自行推門而出,他心裡很煩,也很悶,雖說要睡一會,可是卻毫無睡意,那種長久以來的職業倦怠感,又深深的向他襲來。
實在是睡不著.莊翼雖然覺得很累、很乏,可是一合上眼便思潮趕伏,雜念叢生,他在床上躺了好一陣,輾轉反側之餘,清覺得似能聽到自己脈搏的跳動聲,也曾有過多次失眠的經驗,他知道此刻若不能入夢,再躺下去也是枉然,便索性起床,略做梳洗,獨自個從房裡溜出客棧。
辰光約摸近午時,天陰,雲暗,風不大,氣溫卻相當低。
莊翼毫無目的的在街上溜,他只希望走倦了以後,說不定回去還能找補一場小睡,晚間裡起程上路,可以預見的又將是一夜辛勞。
腦子裡也不知想些什麼,不知不覺下,人已出了小鎮,來到鎮效。
曠野荒林的景緻不但孤寒,更似湧起一陣蝕骨的森冷,莊翼裹緊衫,信步而行,目光隨意流覽,看在眼裡卻不入心中。
忽然,他似乎隱隱聽到了一些什麼聲音,一些十分奇怪的聲音,像是咽噎,也像是斷繼續抽氣,宛若軀體掙扎扭動,同時還滲雜著磨擦撕扯的輕響,他側耳細辨,卻越聽越迷糊了。
一面猜測聲音的內涵,莊翼已本能的向音源的來處摸去,多年的慣性反應,使他在接近任何可礙場合時,腳步皆自然轉為輕俏敏捷,矯如豹躡蛇潛,半點聲音不起。
異聲傳來的所在,是一個山壁下凹陷不深的石洞裡,洞外蔓生著糾結的枯藤萎草,尚橫豎倒疊著幾根泛黑的朽木,要不是有聲音傳出,想找這個石貫粗礪的洞穴,還真不容易哩。
這個石洞,的確是淺,大概有一人多高,兩臂寬窄,朝內陷進去亦不過五六尺左右,因而只要往裡打眼一看,即可全景入目,鉅細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