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微笑著,側著頭,她在聽我的音樂。
我看著她,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這麼好看的女孩子,難道真的是一個白痴嗎?不可能的事,她的眼睛,她的微笑,都充滿了靈性,不,這是不可能的。她仍舊穿著白袍,不過是另外一件,領口上繡看花,益發顯得她清秀荏弱。
我為她把無線電的聲浪扭大了。
她很開心,她傾心的聽著這首流行曲,這其實是很普通的歌,歌詞說:「雖然你在微笑,但在你的眼睛裡,你的憂傷畢露──」
這樣簡單的歌使她這麼快樂。她不是白痴,她只是……恐怕有點遲鈍。她是可以醫得好的,為什麼她的父母把她關在屋子裡呢?
我叫她:「月亮?」
她聽到了,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她看住了我。
我也看著她,她與普通的女孩子有什麼不一樣呢?我實在看不出來,把她說成一個白痴是殘忍的,我覺得她可以救,也許她受了點刺激,也許先天上有點不對。
我問:「你喜歡音樂?」我指指手提無線電。
她怔怔的,微笑了,我很開心,她懂得開窗,懂得欣賞音樂,懂得微笑,是的,我喜歡她,她是一個孩子,每一樣東西都使她滿足。
但是她的母親忽然出現了,站在她的身後,把她拖後兩步,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把窗門大力的關上,把窗簾也拉攏了。
為什麼?忽然之間我生氣了。
她難道沒看見月亮在欣賞在享受嗎?為什麼要把她的快樂奪去?為什麼當我是壞人?我並沒有任何企圖!我狠狠的把抹車布朝地上一扔,回屋子裡怯。
過了兩天,妹妹問我:「哥!你瘋了!」
「怎麼?」
「有鄰居向我投訴,說你在後園騷擾別人,有沒有這回事?」她問:「我好難為情呢。」
「誰?」我說:「莫名奇妙,怎麼可能!」
「一號的那家中國人!」妹妹說:「讓我好好的教訓一頓,轟走了。我說中國人在外國不幫自己人,還胡說八道,我哥哥是堂堂機械工程博士,馬上月薪五百鎊的人才,哪裡有這麼空去騷擾別人?他們家的白痴少出來就天下太平了,不看她是中國人!我馬上到警察局去我就是為了不受氣才搬出來的,哪曉得到處烏鴉一樣黑。」
我明白了。
那個母親不高興我與月亮說話。
但是我沒有騷擾她呀,我在自己的後園裡,我可沒有走到她們那邊去,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妹妹問:「你怎麼了?」
我只說:「那個叫月亮的女孩子,她不是白痴。」
妹妹狠狠的白了我一眼,她說:「神經病。」
我笑笑。
我仍然到後園去抹車,我看著月亮的視窗。我想幫她。我真的想,任何一個正常的人,被關在一間屋子裹不準外出,恐怕也會不正常了!她不說話,她是啞巴嗎?
這一次窗簾沒有拉攏,只有一層白色的紗。
我再次扭開了無線電。
窗門又開了,月亮看著我。她認得我。
我朝她擺擺手,笑笑,她也向我笑,有什麼不好呢?誰都需要一個朋友,我願意做她的朋友,別人唾棄她,我不會,我不是那種人。
我看看後園,沒有玫瑰了,玫瑰受不住寒冷,只有幾枝雛ju,我摘下了花,看看她的視窗,她只住二樓,我沿著窗臺爬上去,她驚奇的看著我,我把花遞到她手裡,她很自然的伸手過來,接過了。
我說:「花。」
我坐在她的窗沿上說。
她看看我,手緩緩的觸控著花瓣,然後抬起頭來,說:「花。」她說得一點也不錯。
我狂喜。
為什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