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人,什麼事不敢做?其實大家都以為皇上沒有主見,其實皇上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只是他的主見實在不能用常理來揣測罷了。
更不必說,皇上和劉瑾之間深厚的感情,那種久居在東宮,便是自己的父母一個月都難得見幾面,卻都是劉瑾日夜陪侍左右,為他端茶到水,為他講故事,為他受過挨罰,十幾年來,朱厚照已經習慣了有劉瑾在身邊,對皇帝來說,這世上能相信的只有幾個人,而劉瑾絕對是其中的一個,所以劉瑾就算貪贓枉法,就算再混蛋,可是在朱厚照看來,他都是自己人,值得相信和託付。
只是這些東西,又怎是劉慧這樣的人能夠理解?他在發了好一會兒呆之後,終於意識到,若是自己再不補救就徹底地完了。
“快,快,現在就打道回去,去見楚王殿下,還有,派人通知沿途的各路關卡,但是……但是絕不能透露皇上出走的訊息,只說有個貴人走失了,讓各府各縣按圖索驥……”
單憑他手裡的這點人,要想把皇上追回來斷無可能,而且這裡交通四通八達,皇上是往哪個方向跑的都不知道,自然還是先去尋幫手,劉慧不敢回京,於是決心先去楚王那邊。
於是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到薊縣。
此時的薊縣已交由明軍駐防,而蒙軍不得不在城外設帳,既然條件已經談妥,在履行義務之前,柳乘風是斷不會讓這些人出關的,所以每日在薊縣設宴招待蒙古諸王公,表面上是其樂融融,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劉慧去而復返,讓柳乘風很是詫異,可是當聽說皇上跑路時,柳乘風大驚失色。
當今皇上畢竟是自己的兄弟,而柳乘風能有今日,靠的也是太后和皇上的信任,現在皇上又是蹤影全無,這可就真正棘手了。
雖然柳乘風知道,正德皇帝在歷史上有過不少這樣惡劣的先例,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擔心起來,他一面向京師上奏,一面開始派出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開始尋訪,和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大家至少還知道皇上去了哪裡,可是這一次最令人擔憂的是根本無從知道皇上的目的地是哪裡。
柳乘風相信,此事一旦傳出去,絕對又是一次天下震動,可是訊息是捂不住的,過不了多久,懿旨便從京師傳來,速召柳乘風入京。
旨意中沒有透露出太多的資訊,可是柳乘風卻是知道,張太后只怕已經急得跺腳了。
他也不再猶豫,將善後的所有事宜交給了錢芳,帶著一群親衛沿著馳道直接回京,這裡距離京師不遠,一日的功夫便抵達京師,不過他到達京師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柳乘風決心去通政司那邊應個卯,再等候太后傳召。
可惜在通政司還沒耽誤多久,宮中的懿旨就已經到了,張太后已經顧不得禮節大妨,直接召見。
柳乘風亦是不敢耽擱,飛快入宮,不過這一次張太后召見的地點卻是正心殿。
除了柳乘風,居然內閣三個學士也到了。
楊廷和憂心忡忡地落座,其實說起來,在內閣之中對朱厚照最為關切的就是他了,他畢竟是帝師,能入閣,靠的也是這個身份,雖然他詹事府的時候和朱厚照有很多爭端,可是這感情卻難免難以割捨。
李東陽則好一些,他不擔心這個,所以還能保持泰然處之的態度。
焦芳就不同了,此人心裡頭全是自己的小算盤,雖然表面上一副關切之色,可是柳乘風卻知道,這老東西什麼都是假的,唯有他自己才是真的。
張太后的眼角隱隱有淚痕,身為一個母親,兒子這個樣子實在令她難受,她就算再有毅力,可是那種失而復得、得而又復失的感受卻如夢魘一般折磨她,為這兒子操碎了心,可是做兒子的卻太過率性而為。
柳乘風拜倒在地,鄭重行禮,道:“臣見過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