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從來不在私底下議論別人,您且安心養著身體,喝了藥之後,自會好轉,若是無異議的話,我出去外間,寫一張方子,讓僕人去店裡抓藥就是了。”
王老頭哼了兩聲,說道:“你父親既然肯讓你獨當一面,估計你是不錯的,你去寫吧。”
蘇青回答說道:“是。”帶著小童出了外間,沉默不語,估計是開始寫方子了。
而在裡面,那王婆子略壓著聲音,說道:“老爺,你何必在外人面前滅自己兒子威風,四鵠不過現在仍舊貪玩,若是他收斂了心性,哪裡會比別人差到哪裡去呢?”
王老頭呼吸如風箱,沒有吭聲。
王婆子似乎是憋了氣,又替王四鵠抱不平一般,略冷笑一聲,說道:“再說,我們家四鵠再怎麼不出息,起碼也是個成家立業了的人呢,老爺,蘇老爺這上面可是比不上咱們的……”
月娥聽了這個,情知王婆子是在拿蘇青沒有成家這件說事,想到蘇青之所以至今仍舊孤家寡人一個的原因,心頭不由地又覺得惆悵。
月娥一時站著只是想,沒料到前面的房門一開,有人邁步走了出來。
月娥一抬頭,跟那人目光相對,兩人相隔不遠,這一下看的比先前在大門口上更加鮮明。
四目相對之下,蘇青略一愕然,那清秀絕倫的臉上露出一絲抑鬱悲苦,卻又一轉即逝,他一聲不吭下了臺階,只似沒看見月娥。這邊月娥也急忙低下了頭,略看了看旁邊的窗戶,轉過身,默默地走了。
真是相見不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在這種地方里,除了這樣隔著空的一眼,又有什麼其他呢?他明明見了自己卻不稱呼不言語,也是為了避嫌,怕屋子裡的兩個老的拿住自己不放,免不了自己又要吃苦……這份心意,月娥縱然不是月娘,也自明白。她腳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掩了門,頓時無數的情緒湧上來,心底憋悶的幾乎想大哭一場。
老張頭跟著蘇青去了趟藥店,將藥抓了回來,月娥便開始負責熬藥,下午的時候,正在廚房內盯著那一壺的藥,忽然見老張頭興沖沖過來,小聲說道:“少夫人,快點來,你家弟弟來看你了!”
如夢中姐弟相逢
原來月娘的弟弟姚良,年紀尚小,王家嫌留下他只廢些吃穿用度,便早早地打發他出去學徒。姚良本也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公子,突遇災變,他也是個懂事伶俐的,凡事也只好忍了。王家之人心性狠毒,更不肯細心鑽營替姚良找個好活計做的,那等略覺得輕快體面的工作,少不得還得親自上門去說,是以不肯勞煩,只是隨便託了人,打發姚良去埠頭做那些跟船的夥計,若是有來往船隻需要人手,便來僱傭他隨船行走。
姚良先前被打發出去的時候,只有十一二歲,還只是個未長成的孩子,誰家願意用他?捱了好些惡吃了眾多苦,幸虧周遭的夥計憐惜他,時常接濟他些吃穿之物,姚良才捱了下來,幸虧姚良聰明伶俐,後來船家們見他年紀雖小,卻很能幫手幫腳,往往別人想不到的細心活計,他都能一一辦到,一個人竟抵好幾雙眼睛。而且因他年小,要價又低,所以逐漸地個個喜歡用他,姚良才慢慢地在碼頭上站住了腳。
到今日,姚良已經是十三歲多,再過幾個月,也就十四了,天氣逐漸寒冷,姚良心頭惦念著姚月娘,只因知道王家那兩個老頭慳吝刻薄,不喜見到自己,若是貿然去的話,反而會給姐姐惹禍,所以畏懼向來不大肯走來,後來實在是想念,便拿著些許錢銀,買了點點心果子之類的,來了王家。
月娥急急忙忙出了後院去見那素未謀面的弟弟,剛走到前廳,就聽到王婆子的聲音,破鑼般尖酸刺耳,說道:“你自去好好地養活自己,又回來幹什麼?若是想要錢銀,可是沒有的。”
有個尚帶些稚嫩的聲音,回答說道:“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