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嘆氣道,“她來向我道別,要我多保重。我醒來後想起,就是一陣心酸。她只比萱娘小一歲。當初她娘去得早,她爹在外駐軍,祖母年老多病,兩個叔叔都在外地為官。於是我將她抱回來,在身邊養了一年多,直到她爹將她接去沙鳴。我是當她如親生女兒一般的……
“阿孃,別說了。”崔熙萱拍著母親的手,“你這樣,讓阿江姐姐也走得不安心呀。”
“好,好。”段夫人點了點頭,對丹菲她們道,“你們兩個孩子說是來尋親戚的,可有眉目?”
劉玉錦道:“我有個舅父在京城,只是不知住在何處。我娘遠嫁沙鳴多年,和孃家也不大親近,也不知道舅父是否會接納我。”
“都說見舅如見娘,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段夫人道,“家中管事對京城極熟悉,不如讓他們幫你去找找。”
說罷,就讓人將一個管事喚了來。
劉玉錦對那管事道:“我這舅父家姓郭,當年是禮部文書,八品小官罷了。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是否有變動。”
那管事道:“老奴這就去禮部打聽,娘子請放心。”
崔熙萱道:“原來劉娘子的舅父家也是為官的,怎麼令堂和孃家這般疏離?”
劉玉錦道,“家母乃是庶出,阿婆不待見她。阿孃又嫁得遠,便極少和孃家來往。我往日多問幾句,阿孃都不耐煩多說呢。”
“也是個可憐的。”段夫人溫和道,“不知曹娘子家中有何人,可還有親人在世上?”
丹菲神情黯淡,搖頭道:“小女出身卑微,家世不堪與人道。”
這時有個婢子進屋來,遞上一張帖子,道:“是宜國公主府送來的。”
又聽聞宜國公主這名字,丹菲和劉玉錦也不禁好奇地對視一眼這宜國公主李碧苒於兩年前和親突厥,後來還生下一個小王子,卻不幸夭折。丹菲她們幾個女孩子還為她爭論過幾句。不久突厥入侵,掀起戰火,便誰記不起她了。沒想宜國公主如今也已回到了長安。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這是想得哪一齣?”看段夫人的反應,似乎也同宜國公主不熟。
崔熙萱道,“阿孃,且先看看是為了什麼事吧?”
“她能有什麼事與我們有關的?”段夫人嘲著,對丹菲她們解釋道,“這宜國公主本是上洛王的親女,一丘之貉,能是什麼好東西?這戰火剛起,她就忙不迭跑回來了,倒是算得及時,同她親爹一般精明會鑽營。也不知臨淄郡王素來聰明,怎麼看不清她?”
崔熙萱接過帖子看了一眼,道:“公主聽聞阿孃您身子不適,想登門探望呢。”
“往日從沒來往的,你舅父剛被她親生父親誣陷了,她就上門來。她想做什麼?”段夫人努道。
劉玉錦不禁道:“那可是公主呢!”
“你們當這個公主又有多矜貴?”段夫人嗤之以鼻,“那上洛王也不是韋皇后親兄弟,不過是從兄罷了。韋氏當初都只能進王府做姬妾,這韋家能是什麼大族?當初武皇后廢了今上,韋氏一家被殺得個七零八落。韋皇后後來給父親請封了王,才從族裡找了個稍微過得去的族兄繼嗣。這韋鍾當年不過是個泥腿小吏。這宜國公主李碧苒乃是他的庶女,模樣生得不錯,因為要去和親,才被封了個公主。半路出家的公主,又有何資格在我們崔家耀武揚威?”
崔熙萱道:“阿孃,別管人家當年怎樣,如今她好歹是個公主,皇后是她姑母。她的面子,咱們總要給幾分的面子的。為著舅父的事,四哥已經夠難做的了,如今宜國公主主動登門,也是示好之意。再說,皇后之母崔王妃,還是我們兄妹幾個的姑婆。這宜國公主是皇后養女,也算是我們家表親,該稱呼阿孃一聲表舅母呢……”
“那崔王妃不過是你祖父的遠房族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