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和他全然沒有什麼關係。
丹菲沒有看到崔景鈺,失落之際,又感到欣慰。
此時坐在這裡的,都是韋氏一黨要員,前來參與分大餅的。崔景鈺離開了這個權力中心,也不用再違心行事,名聲也不用再受損了。
殿中人人都紅著眼,不知道因為熬夜,還是被香包燻的。在他們的臉上,全然看不到悲痛和惶恐,只有赤裸裸的興奮和急切。
韋皇后慢條斯理地吩咐:“駙馬都尉韋捷、韋灌、衛尉卿韋璇、長安令韋播、左千牛中郎將韋錡、郎將高嵩等分領駐軍。”
被點名的駙馬和韋家子弟紛紛叩首應下。丹菲下步如飛,替韋皇后擬製。
“還有,中書舍人韋元巡行長安六街,謹防有不法者借事生非。”韋皇后道,“府兵安排得如何?”
“皆已安排妥當了,皇后放心。”韋溫躬身。
韋皇后冷淡地笑了笑,“接下來,就要讓昭容擬一道先帝遺詔了。”
上官婉兒看了太平公主一眼,一言不發地欠了個身。
“昭容這邊請。”丹菲將她請到屏風後的書案前,伺候筆墨。
上官婉兒執掌詔令,寫聖旨是寫慣了。她略一沉思,就擬出了一份遺詔來。
丹菲在旁邊,大大方方地看了。遺詔上讓溫王重茂為皇太子,由皇后知政事,相王且參謀政事。
“如何?”上官婉兒忽而挑眼看了看丹菲。
丹菲強制鎮定,道:“奴不通政事,且讓皇后過目吧。”
丹菲將遺詔奉到了韋皇后面前。韋皇后看了兩遍,又遞給了宗楚客等人傳閱。
宗楚客蹙眉,同韋溫兩人湊到詔書前,嘀咕了一陣,道:“有勞昭容擬旨。可臣覺得有些地方不妥。”
上官婉兒倨傲地掃了他一眼,“如何不妥?”
宗楚客道:“相王輔政,於理不合。且嫂叔不通問,將來坐朝之日,又如何相處?”
太平公主冷聲道:“那你想如何?”
宗楚客道:“應當罷相王政事,為太子太師。皇后獨自臨朝即可。”
“搶了西瓜,送他兩個棗子,聊勝於無。”太平公主譏笑。
上官婉兒朝韋皇后看,等她示下。
“就這麼辦吧。”韋皇后道。
上官婉兒皺著清秀的眉頭,又朝太平公主看了一眼。太平公主微微點了點頭。上官婉兒無法,只得又照著宗楚客的意思,重新擬了一張遺詔出來。
丹菲將原先那張遺詔捲起,正打算拿去燒了。上官婉兒伸手一攔,將詔書截下。
“橫豎無用了,就由我來處置吧。”
丹菲只得將詔書交給了她。
韋皇后最後道:“太子年幼,我又是個婦人,以後要仰仗於諸位之處不勝枚數。我先在此謝諸位扶持相助。今日之恩,來日新帝登基之後,定會百倍報答。明日發喪,諸位今日回去好生休息吧。”
眾人感恩戴德地叩首謝恩,離去之際,臉上都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少帝登基
這日午後就開始狂風大作,天色陰鬱,獵獵狂風夾雜著水氣刮過寬敞的宮庭。頭頂上,厚密的雲層激烈地翻湧著,細沙飛舞,迷了人眼。
隱隱的雷聲由遠及近,彷彿急促的鼓點,在催促著人們加快步伐。
丹菲匆匆回屋,剛關上了窗戶,就聽頭頂一聲悶雷滾過,豆大的雨點啪啪落下,由疏轉密,拉起一張厚厚的白簾。
狂風捲著雨水從天而降,如傾江倒海一般,沖刷著大明宮,澆透了大半個長安城。
崔景鈺坐在窗下,望著雨簾,衣袖被打溼了一塊都渾然不覺。他精緻的眉眼籠罩著一層冰冷霜氣,眸中映著外面那一團混沌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