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嘴角不禁揚了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丹菲的視線,伏跪聽旨的崔景鈺微微抬起頭,朝這邊望來。隔得太遠,又背光,他其實看不真切,卻是直覺知道丹菲在望著他。他亦溫柔地一笑,又低下頭去。
百官意味深長的目光之中,年方十六歲的溫王李重茂被封為太子,皇后臨朝攝政,大赦天下改元唐隴。
少年太子面色蒼白,雖然極力掩飾,可眼中依舊流露出一股怯懦惶恐、迷茫無措之色。
“叩首——”禮官唱道。
群臣面面相覷,各種激憤的、不甘的、漠然的、得意的心緒,最後都化為沉默。他們磨磨蹭蹭地安靜了下來,朝那神情遊離的少年新君跪下。
“子幼母強呀。”臣子們竊竊私語,憂心忡忡。
同時,相王進為太尉,雍王守禮為豳王,壽春王成器為宋王。韋皇后從兄上洛王韋溫總知內外守捉兵馬事。
相王幾個兄弟父子們循規蹈矩地磕頭謝恩便罷了。韋氏子弟如今都進官加賞,大權在握,各個意氣風發,嘴臉十分張狂。
朝臣百官多半都看不下去,只等遺詔宣讀完畢,便紛紛告退離宮。
隔著遙遙的距離,丹菲見崔景鈺起身,朝她這邊直直望過來,而後一笑。
這個笑容溫柔而英俊,充滿著難以言喻的情意。
一時間,酷熱驕陽、宮廷樓閣、人山人海,全都紛紛消退而去。偌大的殿前廣場,只有丹菲和崔景鈺兩人四目相接,遙遙對望。
崔景鈺輕啟唇,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而後乾脆利落地轉身,步履穩健,背影筆挺如松。
等我。
他說:等我。
丹菲微笑著目送他的身影融進了人潮之中。
***六月初五,含元殿中,皇太子重茂即皇帝位,尊皇后為皇太后,仍知政事。
這是丹菲第一次親身經歷新帝的登基大典,沒法同別的做比較。但是她偷偷聽到柴尚宮和賀婁尚宮私語,顯然是覺得此次登基十分倉促,大典處處都透露出一股寒酸之意來。
韋太后依舊十分緊張,宮人們行動更加小心翼翼,不敢在這節骨眼上犯絲毫錯誤。
幸而大典順利舉行,太子雖然依舊像個木頭人偶一般,卻是將各項儀式一絲不錯地執行了下來。
禮成之後,一身帝王服的少帝接受百官朝拜。韋太后與他並排而坐,氣勢張狂。少帝被她襯得愈發萎靡瑟縮,面露怯色。
李隆基隨父親兄弟一道上前叩拜之際,抬眼不動聲色地掃過,旋即低下頭,掩飾住了嘴角的一抹冷笑。
待百官朝拜過後,又輪到命婦們叩拜韋太后了。
丹菲去請諸位命婦入殿時,碰見了崔景鈺的母親和嫂子。
段夫人不愛宴會,平日極少進宮,同丹菲難得見上一面。三年過去,她保養得當,似乎沒有什麼變。見了丹菲,還是那麼一副慈愛和善的模樣。
倒是崔家大嫂拿眼光將丹菲上下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長地笑著,令丹菲十分不好意思。
“轉眼就成大姑娘了。”段夫人拉著丹菲的手,“這眉眼長開了,倒是越發漂亮了,人也看著精神又幹練。”
崔家大嫂道:“太后身邊那麼多女官,就屬我們阿江最打眼。也不知將來誰有幸能娶了去。”
她笑容一片善意,弄得丹菲滿臉通紅。
正寒暄著,一個人從丹菲身後走過,碰了碰她的胳膊。
“騙子!”
丹菲驚愕地轉過頭,就見公孫神愛漠然地掃了她一眼。
沒頭沒尾的,丹菲困惑不解。她同公孫神愛的關係早就冷淡,如今是井水不犯河水,也沒有起爭執的必要。
公孫神愛沒有誥命在身,並沒資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