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菲不禁後退了半步,啞聲道:“你在胡扯。”
“我胡扯?”賀蘭奴兒露出近乎痴狂的笑,“他那般深情地看著我,說只願我一切安好,不願我為他涉險。這樣的話,誰聽了不立刻感動得即時死了都甘心?你說他沒對你說過?”
丹菲好似捱了當頭一棒。
崔景鈺,他說過!
賀蘭奴兒咬牙切齒,“崔景鈺就是個魔!誘得你我情不自禁地中了他的咒,就此乖乖聽他的話,為他賣命。你以為他對你有意?哈哈,蠢婦!他不過是覺得你尚可利用罷了。不然就像我如今,他連多看一眼都不肯。段氏,你可要好好珍惜現在。你如今風頭正勁,是他手下得力大將,他多寵愛你呀。你最好別犯錯,也別失手。不然失了他的歡心,你就會變成我現在這樣。”
丹菲感覺到冷汗順著臉頰流如脖頸,如一條冰冷的小蛇在身軀上游走。
自沙鳴,到大明宮,無數個片段如浮光掠影一般閃過。崔景鈺的面孔各種冷硬漠然,卻唯獨那一日,他就像冰雪向陽,緩緩融化,露出那不可思議的柔和溫暖出來。
這難得的溫暖,竟然是假的?
是啊。她是假冒的段寧江,同崔景鈺非親非故。若不是她可堪大用,想必以崔景鈺這樣勢力又實際的人,是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的。
下棋人又怎麼會對棋子生了憐愛之意?
到是丹菲自己,興許是孤身奮鬥太久,一點點火花帶來溫度,都讓她留戀不已。
太子逼宮
丹菲失魂落魄地回到宮宴中,就見韋皇后正把孔華珍召來身前,同她說話。
韋皇后近來有意將一個韋家女許配孔華珍的弟弟,於是對孔家分外熱情。但是孔家看不上韋家爆發,只一味推脫。此時就算孔華珍好性子,也微微露出一點不耐煩之色來。
“珍娘不如留在宮中住幾日吧。”韋皇后拉著孔華珍的手捨不得放,“如今皇子公主們都大了,紛紛出宮立府,我在宮裡也寂寞。你陪我說說話,明日一道去終南山禮佛,如何?”
孔華珍哪裡敢拒絕,只得應承了下來。
韋皇后便道:“這酒宴也無趣,你先隨我去含涼殿坐一會兒吧。”
韋皇后離席,聖上也起身回寢宮,眾賓客自然不好久留,紛紛告辭離去。
回含涼殿的路上,女典數落丹菲道:“真是心野了。取個玫瑰露,一走就是半晌。”
丹菲心不在焉道:“娘子誤會了。我只是藉機去更衣罷了。”
女典絮絮叨叨個沒完。丹菲心神俱憊,忍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女典埋怨,“別仗著賀婁尚宮寵信你,便以為自己能接替她的班了。你這資歷,想要升級還早著……”
咣**無**錯**小說 m。QULEDu。噹一聲鐘響,貫徹整個大明宮的上空。眾人紛紛抬頭張望,都一臉莫名其妙。
深更半夜的,敲什麼鍾?
柴尚宮卻是最先反應過來,大叫道:“這是警鐘!有人敲響了宮城上的警鐘!”
一聲響過,又是一聲,越發急促而清晰,帶著一股驚慌焦躁,傳遞到了大明宮的每個角落裡。御園中夜鳥驚飛,從太液池的上空慌張地掠過。
“快去查查,究竟是怎麼回事?”韋皇后喝道。
“皇后!”忽而一列明火執仗的金吾衛奔來,單膝跪地道,“宮外有逆賊作亂,聖人擔心皇后安危,特派臣等接您去神龍殿!”
“好,好!”韋皇后鬆了一口氣,“珍娘一道來,我們快走!”
那金吾衛又道:“事急從權,還請皇后精簡些宮人,方便疾行。”
丹菲蹙眉。孔華珍道:“讓宮人在後面跟著就是,何必遣散?”